郭崢連忙道:“柳省長過慮了,這個我們可以通過規範執法行為來預防……”
“規範執法行為?嗬嗬……”
柳俊淡然一笑,不以為然。
規範執法行為,在郭崢嘴裏出來,也就一句話幾個字,在真正的實踐過程中,難度之大,超乎想象。連他這個久曆地方的父母官,都為此深感棘手,遑論郭崢這樣的文字工作者了。
柳俊忽然露出的“不屑”神態,刺激了一下郭崢的神經,讓他感到很不舒服。作為《南時事》的資深記者,郭崢很明白自己這個頭銜的殺傷力。以往見到的很多官員,對他無不敬畏有加,客氣到了十分。蓋因被《南時事》報道出什麼醜聞的話,是要直接“通”的。
《南時事》。本就是通人士在背後支撐。
不然的話,這樣一個另類的刊物,哪裏能生存至今?
然而從見到柳俊那一刻開始,柳俊雖然保持著禮節上的客氣,神態中的不以為然,卻時刻可見。郭崢還從未遇到過如此正麵的挑戰。
郭崢張了張口,正要開言,柳俊又開口了。
“另外,飆車的界定也很模糊,‘追逐競駛’這種表述將來在司法實踐應該如何判定呢?例如在高速公路上,沒有超過規定的限速。前後兩輛車相互追趕,這是不是追逐?超速超過百分之十、超過百分之五十,還是超過一倍,才能算是飆車?這在司法實踐中也是很難掌握的。法律規定要清晰明了,有利操作,不能過於概念化。尤其重要的是,酒後駕車、飆車引發交通肇事之後,如何與普通的交通肇事罪來進行區別呢?根據郭教授這個提案,酒後駕車和飆車引發交通肇事之後,與普通的交通肇事的處罰,相差很遠。目前刑法對交通肇事罪的最高處罰是七年有期徒刑,而郭教授的提案,最高刑是死刑。這個中間,假如把握不好的話,會造成很多的冤案,甚至是冤殺。這個是非常嚴重的問題。事實證明,人頭落地了,是接不回去的嘛……所以,我建議郭教授再好好的全麵考慮一下,不必要急著在這次全國人代會上提出這樣很不成熟的修正案。刑法修正,是非常嚴肅的事情,必須要慎重,再慎重。當然,我本人並不反對對酒後駕車立法嚴懲,但是要慎重立法。郭教授認為呢?”
郭崢答道:“柳省長,感謝你對這個修正案的嚴謹分析。你的意見,對我啟發很大。我會抓緊時間,盡可能在下個月的全國人代會召開之前,把這個修正案修改完善。我個人認為,這個修正案對於保證道路交通安全,有比較重大的意義,早一日付諸實施,可以挽救很多無辜的生命。”
柳俊端起麵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望著郭崢道:“另外還有一點,我不同意郭教授在相關的解釋文字之中,提到我的事情。見義勇為,是每一個黨員甚至每一個公民都要遵循的基本行為準則。我不過是做了份內當為的事情。不值得如此大張旗鼓的宣揚。這個沒有多少現實的教育意義,就不必在人代會上提出來了。”
郭崢的眼睛眯縫了一下。
在接受這個棘手任務之後,郭崢對柳俊做了一些基本的了解。根據種種跡象表明,柳俊絕非好拿捏的軟角色。此人手段之**,打擊對手之淩厲,在一幹冉冉升起的**新星中,堪稱出類拔萃。他打擊敵人心狠手辣也不為過。
現在明白無誤表明態度,反對這個提案,反對將他曝光,郭崢的心完全沉了下去。
柳俊,並沒有給他模棱兩可的答案,也就是沒有給他任何多出來的選擇餘地。
是友是敵,在郭崢一念之間!
“柳省長,在人代會上提交議案,是法律賦予我們人大代表的權力!”
稍頃,郭崢平淡地道。
柳俊就笑了,悠忽之間,眼神已經變得如同刀鋒般銳利。&l;/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