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笑著,出來的話卻是殺氣騰騰。
陳立有微微頷首,表示讚同。江友信不動聲色。程新建因為有頂頭上司在,倒是挺安靜,除了按捺不住喝了幾杯茅台,其餘時刻都是規規矩矩的,不亂話。
梁國強先是稍稍皺了一下眉頭,隨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對對,俊得對……”
孫有道連連點頭。
“nn的誰要是不給我麵子,我也就不給他麵子……那第二件呢,是什麼事?”
我又吃了一口紅燒魚,慢慢吐出魚刺,端足了架子,這才道:“第二件事當然是大棚蔬菜的流通了。這可是縣裏領導十分重視的一件事情,關係到許多社員群眾的切身利益。我在家裏,經常聽嚴伯伯和我爸聊起這事。以前吳主任掌權的時候,這事幹得不錯。你接手之後,千萬不能搞砸了。”
這句話的重點,在於“經常聽嚴伯伯和我爸聊”。表達出兩個意思,其一是嚴玉成和老爸的關係,確如外間所猜測的那樣,親密無間;其二,我這個屁孩是有資格旁聽他們談話的,那麼偶爾插句嘴提個建議,也屬正常。
在座的諸位,可都是我這種“特權”的直接受益者。沒有我的參與,江友信、梁國強、程新建和孫有道,都沒可能坐到今的位置上,陳立有雖然不是靠我推上去的,卻也在嚴玉成和老爸麵前很出彩,焉知今後不能更進一步?
“放心,我絕對不會搞砸的……”
孫有道將胸口的幾根排骨拍得“嘭嘭”作響。聽在耳朵裏怪磣人的。
“來,大家幹一杯!”
名義上這次是孫有道做東,他自然要負責搞活氣氛。
梁國強不多話,酒量卻是極宏,幾杯5°的茅台酒下去,眼睛都不眨一下。
一輪酒喝下來,孫有道臉更紅了,大著舌頭道:“俊,你……你大少爺還有啥要吩咐的……”
我笑道:“在座的,可都是領導,你還是向他們請教請教吧。師父,要不你再教孫主任一招?”
梁國強是個實誠人,連連擺手,笑道:“這些道道,我可不明白。”
我又對陳立有道:“陳局長必定有高見的了,孫哥不是外人,你可不許藏私!”
陳立有端著酒杯,神情有些矜持,笑道:“高見是談不上,不過呢,孫主任眼下是副主任,雖主持工作吧,總難免會有人盯著上頭那個正主任的位置……”
我笑道:“那怎麼辦呢?”
“關鍵就要看孫主任怎麼表現了。供銷社起來是個業務單位,隻要孫主任業務上有一套,比前任的老吳幹得還出色,去掉那個副字不就順理成章了?”
我鼓掌道:“薑還是老的辣,陳局長果然高見。”
陳立有倚老賣老,一口一個孫主任,孫有道嘴裏不,心裏頭可不舒服。聽了這個話,才算是回嗔作喜,心想果然是自己人,話不藏著掖著。
到幹業務,孫有道乃是五交化公司的經理,自覺業務水平甚高。
見他頗為自得的樣子,我決定再敲打他一下。五交化公司和供銷社可不是一個層級的。五交化公司就是很單純的一個企業,管著幾個門市部而已。做好做壞無關大局。縣供銷社卻管著全縣的日用百貨之類物資的流通,關係到千家萬戶的日常生活。整好了功勞很大,整壞了過失卻也不。簡單舉一個例子:比如煤油,眼下還是向陽縣許多農村家戶必須的照明物品,很多大隊沒有通電,一到晚上就靠煤油燈照明。這個煤油如果不能及時供應到各個公社的合作社和代銷店,就意味著許多家庭晚上要摸黑。社員群眾就要將這個責任怪到縣領導也就是嚴玉成和老爸的頭上,怪這兩個家夥官僚主義,高高在上,不關心民生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