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新建趕忙起身,笑嗬嗬延客入座:“吃飯啊?行,在哪?人民飯店行不?”
我頓時一愣。這被請的人怎麼開口定飯店了?不合規矩啊。想了想才明白過來,他這是要請我呢。也難怪,堂堂一個中隊長,哪有叫孩子請吃飯的道理?
他調升至公安局,老爸可是破例親自找他談過話的。
嚴玉成為人大氣磅礴,不至於親自找他這樣一個片警談話。老爸在向陽縣官場根基淺薄,上位時間短,身段自然放得比較低,見程新建是個可造之才,也就破了一回例。
所謂根基、班底,不是整日高高在上就可以建立起來的。
人民飯店的包廂裏,除了程新建和我,還有二哥柳兆敏。他是幫我拿煙來的,整整十條大前門擺在程新建麵前。
“俊,你這是幹什麼?”
程新建嚇了一跳。
“程叔,有個事要你幫忙。”
“俊,你有事想起找我,那是看得起程叔!什麼事你隻管。”
程新建酒足飯飽,已有了幾分微醺之意,拍著胸脯嚷嚷道。
“我要收拾趙強!今晚!”
我眯著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行!你想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
向陽縣收審所一號監內,擺開了臨時刑堂。趙強和老街的一幹痞子,包括在醫院裏治療的三個和第一次混戰時被我在胯間狠狠踹了一腳的,共計七人,都到齊了。不管有傷沒傷,全都上了拇指銬。所謂拇指銬,是雙手反背,大拇指對大拇指,然後銬住。一動不能動,姿勢難受不,銬得時間長了,血脈不通,拇指便有殘廢的危險。對付這些橫行霸道的街痞,倒也甚是合適。
審訊方是程新建和一中隊的一名治安民警,還有四名治安聯防隊員,一個個膀闊腰圓,凶神惡煞。這幫麵目猙獰的執法者中間,本衙內居中而坐,翹起二郎腿。
另有一人,剃著光頭,臉有點黑,牛高馬大的,雙臂肌肉鼓鼓,站在旁邊,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我也懶得一一去問,反正程新建叫他來,總是有用意的。
收審所是很老式的建築,每間監舍大約二十幾個平方,水泥通鋪上鋪著厚實的木板。一家夥擠進十三四個人,多少顯得有點擁擠。
“趙強,吧,今誰起的頭啊?”
本衙內微笑著問道,甚是和顏悅色。
趙強尚不知我是何方神聖,抬起頭,眼望程新建,有氣無力地問道:“程隊……”
程新建朝一個聯防隊員點點頭,那人一個巴掌甩在趙強臉上,頓時就紅腫了。
“娘賣的,俊少爺問你話呢,你聾了?”
“俊……俊少爺……”
“沒錯,是我。我叫柳俊,我爸就是縣革委主任柳晉才。”我笑著,眼望胯間受傷的那個痞子:“這位大哥尊姓大名啊?今打我打得挺爽的,是吧?”
那痞子原本就臉色蒼白,一聽這話,臉色更白得像張紙。但柳少爺問話又不敢不答,趙強剛才那個嘴巴挨得可是清脆響亮,光聽聲音都怪磣人的。
“俊少爺,我,我叫兔子……不是不是,我叫屠四軍……”
“管你媽的叫什麼烏龜王八蛋,你子今打我這筆賬怎麼算法?”
我將臉一板,冷冰冰地道。
不待兔子開口求饒,那個聯防隊員揪住他的頭發左右開弓就是七八個巴掌,打得牙齒掉了一地,臨了再補上一腳,兔子又跟上午一樣,蜷縮成一團隻是個抽搐。
“強哥,我再問你一句,今誰起的頭?”
趙強渾身一抖,結結巴巴道:“俊少爺,是,是我起的頭,我看……看那個妹仔挺好看的,就……”
“噗”的一聲,趙強腦門上早著,茶水混雜著血水自額頭上流淌下來。
卻原來我一聽他起梁巧,心頭火氣就呼呼地往上竄,順手操起手邊喝水的玻璃杯就砸了過去。這種人渣,不要非禮梁巧,隻要聽他們嘴裏一,我都會忍不住怒火萬丈。
照四十歲的心態,算得飽經滄桑了。想不到仍會有這麼衝動的時候。或許梁巧已不知不覺間在我心目中占據了一個特別重要的位置。
“我日你媽媽個臭的,你這混賬王八蛋,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影子,是個什麼玩意,你就是一坨屎!敢打巧兒的主意?老子今不整死你就不姓柳了!,今你那隻手先動的?”
我暴跳如雷。原本是想裝一下酷的,誰知一提梁巧就成了這副德行,將溫文爾雅的假麵具撕得幹幹淨淨。
幾個痞子駭然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