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淳十四年冬,帝京,詔獄。
“您仔細著腳下,現在您的身子金貴著呢。”內監扶著身穿華服的盛寧琪緩緩走進門,陰冷腐朽的氣息讓她的眉頭微微一皺,但在看到門內被吊起來的女子的時候,便鬆開了。
她慢慢走近那個女子,女子平日裏保養得宜的指甲已經被悉數拔去,一雙眸子也已經被毒瞎,霧蒙蒙的一片再也不見當年流光豔斂的光華,隻有依稀之間,才能看出曾經這是曾經風華動帝京的雲安郡主。
“姐姐,你就招了吧。”盛寧琪走到女子麵前,俯在盛寧瓔的耳邊,輕身說道:“不會有人再來救你了,你死心吧!”
說完,她站起身來招了招手,讓人將女人從刑罰架上鬆了下來,柔聲說道:“盛家五族被誅,盛伯言盛安玠起兵謀反,已經伏誅。我讓人將父親和哥哥的頭顱帶來了。”
盛寧琪一邊說著,一邊讓人將兩個頭顱扔到盛寧瓔的邊上,她冷眼看著自己從小金尊玉貴的姐姐如同最低賤的乞丐一般,瞎著一雙眼睛在髒汙的地上摸索著父兄的首級,露出一個快意的笑容!
身為侯府庶女,她從小就被這個嫡姐壓了一頭,就連嫁人都隻能作為側室!她忍了這許多年,到今日才總算出了口惡氣!
入獄之後從來沒有掉過一滴眼淚的盛寧瓔,摸索到父兄的頭顱,哭嚎著怒罵道::“盛寧琪!你這個吃裏扒外忘恩負義的賤人!為了榮華富貴居然能構陷父兄謀反!你這個賤人!”
“啪——!”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盛寧琪甩了一巴掌:“誰給你的膽子居然敢罵我!”
“別氣著肚子裏的孩子。”剛剛進門的蕭景悅見狀,將盛寧琪摟在懷裏,柔聲道:“手疼不疼?你先回去吧,我怕等下髒了你的眼睛。”
“琪兒不怕。”盛寧琪握住他的手:“我陪著你,隻要姐姐不招,靖王就有借口重查此案,到時候……”
所以,他們一定要在靖王進京之前,把這個案子辦成鐵案!
“盛寧瓔。”男人連名帶姓地喊她,聲音溫柔悅耳,一如當年初見,讓她心如刀絞。
可是當年在她耳邊溫聲細語說著情話,告訴她會護她一世安好的男人,如今卻親手構陷盛家謀反,抱著自己的庶妹濃情意蜜。
蕭景悅見她望向自己,往日靈動的眸子一片灰暗:“在詔獄裏,沒有撬不開的口。”
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驚訝地瞪大了雙眼,卻隻能看見一片黑暗。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愛了六年的男人,居然是如此一個厚顏無恥之輩!
“你不是愛我嗎?你招了,我就能坐穩太子之位了,琪兒也能當我名正言順的妻子。”那聲音溫溫柔柔,出自她最愛的男人。
“你不是說,最大心願就是我開心嗎?隻要你承認盛家謀反,我就如願了。”
盛寧瓔愣愣地聽著,覺得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蕭景悅不但厚顏無恥,還蠢得讓人意外!
“你讓人拔了我的指甲,毒瞎我的眼睛,毀了我的喉嚨,現在你要我如你所願?”盛寧瓔尖利的笑聲在響起:“盛寧琪沒腦子,你蕭景悅也失心瘋了嗎!?”
“父兄慘死,我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居然讓我幫你?!”盛寧瓔說著,吐出一口血:“靖王就要進京,沒有我的口供,你拿什麼跟他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