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毒藥以及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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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到了地板上,這個狹小的空間隻夠擺下一張桌子和一張床,櫃子也是破爛貨,櫃門都蓋不上。
地板有點冷,但我差不多也習慣了。
窗戶很模糊,看不到外麵,就像是蒙上了一層灰,但外麵卻也是灰暗的,僅僅隻有微弱的光透射進來。
我拉起了袖子,露出了黑色皮夾克下的的手臂,白皙的手臂上並沒有傷口,但是卻有更加詭異的東西。
就像是藍色的線,或者說血管,就藏在皮膚之下,蜿蜒得如同真正的得就像是血管……或者說,它就在血管裏麵。
我隻知道我大概活了十六年,但我差不多快要忘記自己的生日了,就像快要忘記自己是如何離開家人的了,就像是忘記這麼多年是如何活下來的了。
但我還記得很多事,還記得自己手上血線是怎麼來的。
我有著像是女孩一樣的姣美麵容,還有柔順的黑色長發。也正是因為這個,我曾一度是男妓的人選,有不少闊佬很好這一口——有什麼能比侵犯一個可愛的男孩子更有趣的呢。
我把手伸進了抽屜裏,胡亂地翻動著,我能感覺到從身體深處上湧的熾烈溫度,那種如同熔岩一樣的東西會把我燒成灰燼,就像是其他人一樣……變成滾燙的屍體。
“這個死人還記得我的時間……真是夠了……”我摸到了一根細小的針管,外殼已經被黑黃色的物質浸染,那是被使用多年的象征。
我脫下了皮手套,繼續把袖子拉高,咬著衣服,鼻子因為用力而扭曲。同時把頭發挽到一邊,然後把針筒插進了之前的塑料袋中,那個肮髒而妖異的小袋子裏,裝著我的“生命”。
那是能讓我“冷卻”下來的東西,也就是我工作的報酬。
“該死的阿道夫……”我咒罵著,推動針筒,把那些藍色的黏液吸進針筒,“……不過這次,也幸虧他預付了工資。”
我不想體驗那種能把人腦髓都燒穿的痛苦,那種感覺我一次都不想再體驗了。
泛黃的針管尖端散發著詭譎的光。
我用力地把針插進了自己的左臂,就像以前那樣把那些液體注入我的血管。
這是名叫“冰冷”的毒藥。
混亂的快感和寒冷在迅速地從我的手臂上擴散。
五年過去了……明明已經無數次注射這種東西了……但我還是忍不住呻吟喘息……
還有微笑……
五年前,底層流傳了一種毒品,它的名字叫做“冰冷”,也正如它所言,那是如同冰冷一樣的快感,但如果斷吸的話,身體就會變得非常灼熱,就像是火燒一樣,最後死去,變成一具滾燙的屍體。
在注射“冰冷”之後,吸毒者的身體會快速冷卻,能活下來,也能繼續享受這病態的快意。
我猛的抽出了針管,抓起了床底下的劣質酒,仰頭痛飲,粗糙的酒液灼燒著我的咽喉,也在不斷地燒毀我的神經。
但是在那之後,這種毒品已經消聲滅跡了,絕大多數的吸毒者也變成了屍體,這種曾經廣為流通的毒藥,在短短幾天內徹底消失了。
但我是幸存者,也是……最不幸運的人……
我碰到了阿道夫,他以這種毒品作為報酬雇傭著我。很明顯,如果我要活下去,那我就要聽這個男人的擺布。而我也沒有勇氣去麵對死亡,或是麵對那火焰遍布全身的痛苦。
或是……抗拒這種快感。
我作為他手下的殺手和小偷已經接近四年了,我所要的報酬僅僅隻有這個,而我也能多少控製一點毒癮了,或許三四天才用得著“一次”。
錢都算不上什麼……已經算是……像是蟲子一樣活著了。
我把空蕩蕩的酒瓶扔到了床板上,有點煩躁地甩了甩手。床板是我前天換的,一同換的還有純白色的被子,它可能是這個房間裏最好的東西了。而之前的那個棉絮已經用爛了,早已經被我扔到了臭水溝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