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大山的深處,有一間破舊的屋子,屋頂的煙囪裏正冒著縷縷炊煙。屋子裏是那樣黑暗,與外麵的陽光極不相稱,仿佛那些煙都留在了屋子裏似的。
一位老婦人穿著厚厚的破棉衣,從屋子裏一瘸一拐地走出來。那身衣服明顯已經穿了許多年,都有些發黑了,袖子和膝蓋上還打了好幾處補丁,唯有頭發卻是白的。
她緩緩走到旁邊的一棟樓房外麵,看到一個男孩,她頓時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站在門外一邊聲喊著:“毛毛,來,快過來!”一邊衝他招招手。
男孩開心地跑出來。
“給,拿去吃吧!”婦人將藏在手裏的一隻雞蛋遞給他。
男孩靦腆地接過雞蛋,轉身進了屋子。
大山深處的林間道兩旁,是密密麻麻的大樹,那樹幹有水桶那麼粗,樹枝互相交錯著,一到春便將陽光遮得嚴嚴實實,此時卻光禿禿的在寒風中顫抖。
老婦人穿過這片樹林,看到遠處的林子裏,有一個單薄的人影兒正在那兒忙著把地上的樹枝堆到一起——這是他冬生火用的幹柴。她沿著岸邊狹窄的路慢慢地向他走去,不料腳下的路突然向下一塌,她一聲慘叫,跌入了一個山洞中。
這時,那單薄的有些駝背的人影兒抬起頭,轉身向老婦人的方向看了過來。那是一張爬滿了皺紋的臉,幹巴巴的皮膚像枯萎的老樹皮似的。他看看四周,除了參大樹以外空無一人。他有些耳聾,隻有近處大聲話他才能聽得清楚,剛才仿佛聽到了一聲慘叫,回頭看卻沒有人,他以為自己又聽錯了,這是常有的事情。於是他又低頭繼續拾木柴,將它們堆在一起用繩子捆起來,準備挑回家去。
老婦人躺在冰冷的山洞裏痛苦的呻吟著,滿身都是泥土。一股巨大的疼痛從那隻跛足傳來,這是多麼熟悉的感覺,與二十年前簡直一模一樣。她的腿摔傷了,枯黃的臉上像被用刀刻滿了深深的溝壑,那是時光留下來的痕跡,仿佛在訴著她曾經曆過的滄桑歲月。而這張原本枯黃的臉,此刻更慘白的毫無血色。
她緊緊皺著眉頭,好不容易才緩緩抬起頭來,用手堅難地支撐起自己瘦弱的身體,踹了好幾口氣。她的整隻腳鑽心地痛,因此她想把腿彎起來查看傷情,可是原本就不太靈光的腿腳如今又受了傷,費了半勁兒也做不到,她隻好暫時先放棄,等爬出去了再。
她抬頭看了看,自言自語道:“唉唉,哪兒來的山洞啊?幸好不深,不然可摔死了!”
她忍著巨痛,兩手扶著洞壁用一隻腳慢慢地站了起來,每一個動作都非常地吃力,摔傷的腳也不能著地,那鑽心的痛仿佛一把刀插在腳下。洞的一側有一個巨大的缺口,外麵是一個土坡,她沿著土坡用一隻腳吃力地慢慢往上爬。
老頭子捆好了兩堆木柴,用一根扁擔挑起來往回走。突然,他看到那老婦人在前麵的山坡上爬著,於是他加快腳步走到近跟前來,放下肩上的柴禾,將老婦人拉了上來。這時他才發現好好的一段路中間,竟塌了一個洞出來。
老婦人堅難地爬上了山坡,滿身的泥土和雜草,可她卻顧不了那麼多,坐在地上直喘著粗氣,臉色慘白,臉上還掛著一層豆大的汗珠。
“你這是怎麼回事?”老頭子問。
“掉到洞裏,把腳崴了……”老婦人痛苦地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老頭兒想扶她起來,可是那隻受傷的腳痛得不能著地,老頭兒也沒有多大力氣,扶她不住便隻好作罷。崎嶇不平的山路上,一個老婦人一隻腳拖在地上,痛苦地慢慢往家裏爬,一個瘦弱的老頭兒弓著身子挑著一擔木柴跟在後麵,兩個幹枯瘦的人影一路走走停停。經過那棟樓前時,一個女人和男孩兒正坐在門口曬太陽,那是她的兒媳和孫子。
她們看著爬在地上的老婦人,兒子問:“奶奶怎麼在地上爬?”
女人:“你別管,她愛爬就讓她自已爬!”
老婦人雙手滿是泥土,堅難地爬進了那間黑屋裏,衣服又磨破了好幾個大洞。她背靠著一把椅子坐在那兒大口地喘著粗氣,又痛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