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靠在窗邊,目光卻落在不遠處的梧桐樹上。此時正值盛夏,蒼翠的葉子顏色鮮豔的有些晃眼,仿若下一秒就會在陽光的照耀下,滲出幾滴綠色的汁液來。
風瑟瑟而過,將所有的熱意席卷。伴著那永不停息的蟬鳴,樹葉在沙沙作響,連同那斑駁的光影,也在一起晃動著,清楚的映在琉璃的眼中。
“所以,這裏才會被叫棲梧閣啊。”她不自覺地感慨道,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很懷念這種陽光輕撫在臉上的感覺,特別是在她整日都不得不憋在房間裏的時候。明明以前在北漠的時候,還能騎馬、瘋跑,現在到了南國卻日日足不出戶。
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琉璃坐回床邊。原來靈力對身體的吞噬是會不斷累加的,怪不得自從她醒來之後,萬空就一直臉色鐵青地責備自己任性。
或許這一次,她真的是過於任性了吧。明明知道慕淩君是故意在試探自己,卻還要隻身前往星寰宮。然後折損了大半的體力,最後卻隻得到了一個她再清楚不過的,如此顯而易見的答案。
“又在發呆啊,琉璃姐姐。”俏皮的女聲傳來,琉璃回頭看到身著藍色衣裙的葉霖,還有跟在她後麵板著臉的萬空。
葉霖輕巧地坐到琉璃的身邊,調皮的眨了眨眼,說道:“你這兩天不是睡覺就是發呆,是不是打算要老死在這棲梧閣裏了?”
琉璃輕敲了一下葉霖的腦袋,假意責怪道:“你這丫頭,就會咒我!”
葉霖吐了吐舌頭,瞥向一旁靜默不語的萬空,輕咳了一聲,故作正經地說道:“不是我咒你,是某人天天擔心的不行,就害怕你恢複不過來。”
“你說誰擔心的不行?”萬空怒氣衝衝的出口,又看到葉霖臉上那得逞的表情,不自然的轉過頭,欲蓋彌彰地補充道:“我是怕那個不要命的,會真死在這兒。”
琉璃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是知道的,盡管萬空這幾天一直都是黑著臉,不停的責罵著她,但這都是出於對她任性舉動的惱怒。若說自己惹下的禍,自到南國以來就是數不勝數,最後還不都是萬空一件一件地親自擺平。
“到底還是自己的師父啊!”琉璃這樣想著,心中卻有一絲動容。不管萬空當初把自己帶回南國是不是別有用心,一直以來對她的照顧,以及在她醒來時萬空眼中的擔憂,這些,都不是假的。
“師父難不成還在生氣嗎?”有種小孩子撒嬌的意味,琉璃半眯著眼看向萬空。
萬空輕搖著手中的折扇,別扭地轉過頭來,“我生不生氣倒是無所謂,但是有一個人這次是真的被你惹到了。”
琉璃愣了一下,然後垂下眼眸,她聽見萬空接著說:“王上這幾天忙於接見鐵勒的使臣,不見你也是正常的。等過幾天向他解釋一下就好了。”
解釋?說真的,琉璃不知道自己還能對慕淩君解釋些什麼,大概那個人也不會再想聽自己解釋吧。事已至此,無論是如實相告,還是繼續隱瞞,慕淩君都已經不可能,再相信自己了。
覺察到琉璃的情緒似是有些低落,萬空上前幾步,開口道:“行啦,既然你已經休息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該接著跟我學藝了?”
“萬空師父,琉璃姐姐現在哪還有力氣再經受你的折騰?”葉霖急切地站了起來,擋在了琉璃的麵前。
“我又不是要接著教她武功,”萬空恢複了一貫的無賴本色,他挑了挑眉,鄭重其事地說,“這次,我可是要教給她我的看家本領。”說著他歪著身子,看向葉霖身後的琉璃,“怎麼樣?琉璃,要不要看看你師父的真本事啊?”
對上萬空探詢的目光,琉璃嘴角牽起一抹淺笑,說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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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鐵勒使臣兩天之後抵達臨池。跟他們一起來的,還有鐵勒的小公主依雲那。依臣看,雖說是有意前來和親,但這聲勢也未免太過浩大了,還有王上……”
雲楓自顧自地說著,抬起頭卻看見慕淩君單手扶額,眼神早已不知飄到何處了。
“不是吧,王上竟然會走神。”雲楓頓時咋舌,他跟隨慕淩君這麼多年,可是從來沒有見過慕淩君會在他彙報政事的時候走神。
“王上。”雲楓低下身子,探過頭去,小心地喊道。慕淩君猛地抬眸,略帶驚訝地看著雲楓,然後察覺到了自己剛才的失態。
“咳。”他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聲,別過頭來,沉聲說道:“那個迎接鐵勒使臣的事,你去安排就可以了。至於和親一事,還需要再行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