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這樣，蘇哲恨不得替她疼，她像個受傷的貓兒一樣縮在他懷裏，可憐兮兮的叫著哥哥，哥哥，我疼，好疼！
蘇哲素來冷靜，還是頭一次被自己的妹妹逼成這樣，他緊緊的抱著她：“小玖，哥哥就在這裏，哥哥會保護你，哥哥不會讓你疼的。”
“哥跟你發誓，一定會把早早帶回來的，你乖，等事情結束後，我會讓早早回到你身邊的！”蘇哲勸了她一夜，蘇玖一直在叫疼，衣服汗濕了一遍又一遍，他怕她生病，半夜叫了鍾點工過來跟她洗澡，換衣服，她踡縮在那裏，身子幾乎彎成蝦米。
幾乎折騰了一夜，蘇玖才消停下來，沉沉睡去。
京城七月，陽光很明媚，如同灑下的金色空氣並不好，但是身處在療養院裏，並不覺得有什麼影響，相反，這裏氣候怡人，景色很好，院中種了各種植被，讓人看了心情舒暢很多。
莫雲澤這幾天一直呆在醫院裏，除了偶爾會去顧家，一般情況下都會在這裏，陪著媽媽。
莫雲歌也在，不過小丫頭愛動，除了前兩天乖乖在療養院裏呆著，其他時間不知道去哪兒鬼混了，她這樣的人，閑不住，所以瘋起來沒玩沒了。
這天，莫雲澤剛到療養院不久，陪著顧青檸坐了一會兒，她並沒有什麼異常，在醫院裏呆了這麼久，比在莫家的情況好了很多，有時候會恢複神智，會跟莫雲澤說幾句話。
“雲澤啊，你上學回來了啊？在學校裏功課怎麼樣，忙不忙？”顧青檸溫柔的問道。
莫雲澤知道她的記憶還是從前，握著她的手，輕輕的說道：“媽媽，我學業不忙，能忙得過來，你別擔心！”
顧青檸臉上露出滿意的笑意，偏頭睨向莫雲澤，問得隨意：“嗯，那就好，對了，怎麼不見雲歌呢？”她左看右看，沒有見到調皮的女兒，不由有些微微失望。
“她還沒有回來，媽媽，你想妹妹了嗎，你想她的話，我讓司機接她回來！”莫雲澤順著她的話說道，她是十年前的記憶，當時她的家庭還很幸福美滿。
“不用了，小孩子學習比較重要。”顧青檸搖了搖頭，拒絕道：“我好久沒有見到你外公了，這個周末，我們回北京去，好不好？”
“好。”明明身在北京，他還是點了點頭。
“嗯，那就好，你爸應該快下班了，媽媽去做飯。”然後，她推開莫雲澤，朝醫院專門為她布置的小廚房走去，裏麵響起叮叮咚咚的響聲，似乎那個做飯的人很滿意。
莫雲澤沒說什麼，靜靜地陪在那裏，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一低頭，瞧見是莫淮的電話，心頭突突一跳，但想了想，還是跟顧青檸說了一聲：“媽，我接一個電話，有什麼事，你叫護工。”
顧青檸應了一聲好，在莫雲澤走出去之後，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瞧著莫雲澤走出去的身影，臉上漸漸露出了一抹悲傷的沉痛。
“爺爺。”走到無人的角落，莫雲澤恭敬地說了一句。
“孩子的撫養權我幫你爭取到了，你現在是不是可以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了！”雖然莫家早已經發布了聲明，蘇玖也簽了離婚協議書，但是莫雲澤一直不肯簽字。
他總認為事情還有轉機，可是已經走到這一步，怎麼可能還有轉機。
莫雲澤聽到這句話，高大的身形晃了晃，勉強扶住牆才穩住身形。
“爺爺！”莫雲澤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躥著一股子疼意，這幾年，他鮮少提過什麼要求，就算結婚，都不是他情願的，他剛開始憎惡蘇玖，慢慢的被她吸引，慢慢的喜歡上她。
可是，他這麼愛她了，還是留不住她，他從小知道，豪門世家，婚姻都不自由，他努力愛上自己的妻子，哪怕不愛，也不會允許自己婚姻出什麼意外。
但現在，他卻是被自己的爺爺逼著離婚，他感覺呼吸有些困難，大口大口的吸著氣，偈是魚兒在水中缺癢一樣：“爺爺，你說過，我們可以假離婚的！”
他再次重複了一次，還是覺得難受，他明明不想離婚的，為什麼要離婚呢？
莫淮在電話那端看不出什麼表情，可是這會兒的表情應該是沉重的：“雲澤，你該知道爺爺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們好，如果可以，爺爺怎麼會逼著你們離婚？”
莫雲澤吐了一口氣，目光不知道飄到了哪裏，可是一吸氣就是疼，仿佛看到莫淮有些疼惜，又有些苛責的目光：“爺爺，其實假離婚也可以的，現在我們莫家已經發布了聲明，證實我跟蘇玖再無關係，肯定會有人相信的，所以，沒必要在那一張證書上做手腳了！”
“雲澤，你也知道隻是一張證書，為什麼遲遲不肯放手！”莫淮突然語氣加重。
這種時候，莫雲澤覺得像小時候，他學習不好，每次拿了成績單回來，莫淮都會罵他，雖然言辭不重，可是對於小孩子來說，卻相當傷人，因為景榆考得好，莫雲赫的成績也從小拔尖，隻有他的最差，他挺直了背，盡量作出讓自己堅持下去的姿態：“爺爺，你該知道小玖的性子，如果離了婚，她一走了之，我上哪兒去找她！”
“你有早早。”老人直接點明事實：“隻要早早在，她就會回來！”
“可是，我不願意啊！爺爺，我還是不願意啊，我喜歡蘇玖，為了她的安全，我同意她離開我，可是你為什麼一定讓我跟她離婚呢？”莫雲澤不懂，他固執的守著一方寸土，固執的希望著，有些事情還有回旋的餘地，可是他不知道，在他答應莫淮條件的那一刻。
他已經沒有資格再反悔了，這個事，莫淮下了決定，便沒有再反悔的可能。
無論是他，還是蘇玖，還是莫淮，早已經在這一盤大棋中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雲澤，你知道這個世界上對蘇玖來說誰最重要嗎？”莫淮沒有再咄咄逼人，反而換了一個話題問道，莫雲澤收回目光，眼底明明有水氣，可是強忍著。
“蘇哲，還有早早！”至於他，他現不在敢想，他做了那麼多混蛋事，蘇玖一定不會原諒他！所以，他不敢相信他在蘇玖心裏會有份量。
“其實是你。”莫淮沉沉的說道。
那句話宛若驚雷，把莫雲澤炸傻了，他呆呆的握著手機，沒有反應，他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很想說一句，爺爺，你又在逗我呢？蘇玖，怎麼可能在乎我呢？
不可能，這是假的，這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
但心底，為什麼卻不由自主的想相信呢，哪怕這句話是個夢，他也願意沉醉不醒。
“我不信！”不知道，這句話是如何從嗓子裏麵擠出來的，又不知道是如何說出來的！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雲澤，事情解決了之後，你還是早點讓蘇玖回來吧！”莫淮並無意多說，有些事情，不能多說，多說無益。
電話那端長久靜默無聲，可以聽到男人壓抑的喘息聲，莫淮站在原處，眉頭皺緊，輕聲一歎，最終還是將那句說了出來：“你忘了當初我讓你同意蘇玖離婚的初衷了嗎？”
他始終相信，倘若蘇玖真的愛莫雲澤，她早晚都會回來的！
隻是不知道，這一天會要多久，不知道這一天，什麼時候會到來。
這一句話似乎擊中了莫雲澤一樣，他狼狽不堪的彎下腰，長長的喘息一口氣，眸色裏暈出的痛苦，幾乎讓人不敢直視：“好，我答應離婚！”
他現在沒辦法跟蘇玖言和，甚至不能把事情向她解釋清楚。
他看著她誤會，看著她恨他，看著她對他越來越冷淡，看著一點一點將自己隔絕在世界之外，可是為了她的安全，還有什麼不能忍呢？
蘇玖，有一天，你一定要原諒我，沒有你，我真的覺得沒什麼活著的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