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醉,街燈惑眼,兩個同樣俊美的男人站在街邊,早就引起了為數不少的行人,隻是一個麵容清冷如墨,一個淡定從容如蘭,莫雲赫瞧著他淡定的樣子,心底輕嘲,怎麼到了這個時候,他還能鎮定成這樣子,是不是倘大莫家,隻有他一個人被蒙在鼓裏:“莫雲澤,當年你媽殺了我媽,你覺得就憑莫氏的繼承權就可以彌補得了嗎?”
明明是一道極低的聲音,卻宛若驚雷一般炸開,蘇玖懵了,本來淡漠的神色急掠奪一抹震驚,豪不掩飾的目光望向莫雲澤,第一個問題竟然是,這是真的嗎,可是她不敢問,因為莫雲澤這會兒的臉色比她更難看,夜色下,他的薄唇如鋒利的刀,抿成一條線,可是她知道,他就像一隻被觸怒的野獸,隨時能夠撲上來,所以好不敢觸及他的心底。
夜色,沉得厲害,空氣裏泛著冷,幾乎像刀子一樣戳中了皮肉,輕輕一劃,拉出森然的血,莫雲赫滿意的看著自家大哥色變的臉,微微啟唇:“我媽的命,還有景榆所受的苦,莫雲澤,早晚有一點,我會一一跟你討回來!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莫雲澤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的喉嚨有些幹澀,想說話,卻仿佛在那一瞬間什麼都說不出來,他腦子裏來來回回就是那一句話,不管莫雲赫是故意試探,或是真的查察到了什麼,他知道今晚這一關必不好過,他歎了一口氣,盡量穩住聲音:“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不知為何,莫雲澤心底有一個錯覺,從前莫雲赫雖然心思深沉,但是並不難懂,他這個人比較單一,有時候情緒什麼的都寫在臉上,自從景榆出事之後,他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弟弟了,莫雲赫本來不愛說話,如今變得更加不愛說話,整天忙於公事,見了他也是冷冷淡淡的,實在躲不過了會硬著頭眼打一聲招呼,這是莫家人都知道的事。
可是,如今的莫雲赫眸色裏的深意,他越來越看不懂,他的心思,他也越來越難以猜測,上次競標案出事之後,他有想過跟他談談,但是一直沒有機會,一來莫雲赫從來不打算給他這一個機會,二來,他確實沒有挑到合適的時候,所以這事,一拖再拖。
直到莫心把證據擺到他麵前,他才真的相信,他這個看似乖巧,溫良的弟弟背著他做了這麼多事,兜兜轉轉一圈子,那個標案竟然落在了莫雲赫手中。
莫雲赫閑適的往車子上一靠,動作優雅又隨性,聲音卻寒涼入骨,仿佛比這冬夜還要寒涼:“其實,如果不是蘇玖闖了禁園,我也不會懷疑這件事,而你之前留下的線索,足以讓我把整件事情查得明明白白,說到底,我還要感謝你們夫妻兩個,不然我永遠不可能知道我們莫家還埋藏了這樣一個驚天秘密!”說這話的時候,他明明臉色不變,可是眼睛裏卻掩藏不住的痛苦,他曾經問過自己的爸爸,可是爸爸三番四次矢口否認,甚至讓他不要管這件事情,可越是如此,他心底的疑惑越大,他怎麼可能不問,那是他媽的命!
而莫雲澤也查了這件事,他順藤摸瓜,順著他遺留下的痕跡去調查真相,果然,事實的真相讓他的鮮血都涼了,他從小一直敬佩喜歡的大伯母,竟然是害死他媽的凶手!
這個認知,讓他心底的恨意徹底燃燒了起來,自從蕭晚玉跟顧青檸先後出事之後,這兩樁事便是宅子裏的一種禁忌,誰都不敢去提,當年的恩恩怨怨也沒有人能說得清楚,而且爺爺也三番四次嚴明不準任何人提起當年的舊事,再加上當年的傭人遣散的遣散,辭退的辭退,莫宅的老傭人幾乎都不在了,所以這件事,久而久之真的成了一樁秘密。
可是,這世界上哪有不透風的牆,真相終於還是被他查到了,可是他發現知道真相之後,他非但沒有覺得好過,反而更加難受,他恨爺爺,為什麼對顧青檸如此縱容,他恨莫雲澤,在搶走了他的心頭至愛之後,他的媽媽又在他心尖上狠狠插了一刀!
他眼底的恨意是如此強烈,直接,豪不掩飾的看向莫雲澤,莫雲澤被他眼底瘋狂的恨意激得身子一顫,張了張嘴,啞聲道:“雲赫,你聽我說!”
“說什麼,聽你如何為你媽辯解嗎,莫雲澤,我不會再相信你的鬼話,我隻相信我看到的事實,是你媽毒死了我媽,殺人就要償命!”莫雲赫這個時候早就沒了方才的淡然。
他現在真恨,恨不得讓所有莫家的人為他媽媽陪葬,可是還不是時候!
可是,他同樣不甘心,不甘心這麼多年,媽媽死亡的真相所有人都瞞著他,包括他的親生爸爸,可是憑什麼,那個害了她母親的女人,卻能活得好好的,他不甘心!
他絕對不會讓害死他媽媽的人好過!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