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聲音如常,可是卻多了幾絲顫抖。
南華本來已經淡漠的心因為他的話又起了一種漣漪,在心湖裏蔓開,仿佛鼻尖又有濃濃的血腥味,像那一晚一樣,彌漫開來,她的世界一片鮮紅,刺目,她仿佛聽到自己的生命在一點一點的流失,黑暗將她包圍,痛楚將她襲卷,那一瞬間,她幾乎支撐不下去。
可,也僅僅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她的眸色很快恢複清明,像每一次遇到無法言及的痛苦時,她所做出的選擇一樣,努力把那些悲傷,那些痛苦,壓下去,努力讓自己活得有自尊一點。
遠處,一道銀色的跑車緩緩而來,南華停在莫雲澤一米之外的地方看著他,隻是目光再也沒有從前的溫度,嘴角浮起一抹淺笑,疏離淡漠:“莫大少,我的事與您無關!”
莫雲澤看著她,目光認真:“當年,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明明當年,他親眼看見景榆在大火中燒成灰飛,她怎麼會突然好端端的活著,活生生的站在他麵前,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而這種事實又再一次活生生的將他的心湖撕開,鮮血淋淋,那些曾經深埋在心底的傷口,已經日複一日的腐爛,日複一日的煎熬著他,他曾以為那些傷口會結疤,可是他今天突然發現,並不是已經結疤,並不是已經愈合,它愈合的隻是表麵上,他的內心早已經腐爛不堪,早已經千瘡百孔。
車子如願停在南華麵前,她一手拉開副駕駛座車門,然後目光看向了莫雲澤:“我以為,我和你們家早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景榆,五年前已經死於那場大火。”
這一句話,算是默認了她的身份,她說完這番話,轉身上車。
關上車門,汽車呼嘯而去,轉瞬便沒了蹤跡,南華看著駕駛座上的男人,薄唇微微一勾,眼底似滲了絲笑意:“你今天怎麼有時間過來接我?”
“我擔心你。”關睿輕描淡寫的說道。
“我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手無束縛之力的小女孩了!”南華莞爾。
“在我心目,你無論變成怎麼樣,我保護你都是應該的。”關睿清清淡淡的陳述。
南華笑容益發的開,隻是嘴角微扯,牽起淡淡的弧度,這個世界上,她隻剩下關睿和關欣兩個親人了,而關家兩姐妹,也是如她一樣,他們互相依偎,互相取暖。
莫雲澤站在原地,似化成了冰雕,良久,直到那輛車子在夜色下消失,他才俯身撿起那塊手表,並不名貴的牌子,可是,他卻留戀的放在手心裏撫摸了一遍又一遍。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夜風更大了,人潮更少了,所有進出酒吧的人都會看向那道清雋高大的身影,男子站在那裏,宛若被全世界遺棄了一樣,他的身形挺得筆直,可是他握著手表的手,卻在輕輕顫抖,輕輕的表露著他的感情。
蘇玖來到他身邊,目光靜靜的看著他:“莫雲澤,她已經走了,我們回去吧!”
兩人一路無話回了酒店,上車的時候蘇玖已經揭下了麵具,露出真實的一張臉,五官明媚,雙眸淡淡,莫雲澤看了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車子徐徐的到了酒店。
到了總統套房,蘇玖今晚累極,拿了睡衣去浴室泡澡,莫雲澤沒有問,她也沒打算多說,他們兩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蘇玖清楚知道,那個南華對莫雲澤來說不簡單,盡管沒有人真正告訴她兩人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但是瞧著情形,應是戀人吧!
隻是到底什麼樣的戀人會在五年之後重逢,一個冷漠成那樣,一個愧疚成這樣?
出了浴室,莫雲澤端著酒站在落在窗前居高臨下的看著窗外的夜景,海城的夜景很美,尤其是在53樓的情況下,整個夜色雖然陷入了靜謐,可美麗的燈光依舊裝這個城市裝點的漂亮,尤其夜空下靜靜的星河,亙古不變,而夜空美的令人歎息,還是第一次,他有幸欣賞這麼美麗的風景,隻是,他的眉頭是緊鎖著的,為那人今日的冷漠。
有些事情過去了很多年,並不代表已經忘記,相反,它在心底紮根,長成參天大樹。
他從來沒有想過景榆還活著,有那麼一刻,他甚至慶幸她還活著,他還有機會彌補當年的過錯,如果不能彌補,他恐怕會自責一輩子,幸好他還有機會。
可是,景榆會給他機會嗎?
這個問題就如同窗外的星光一般,很難給他答案,也正如五年前的舊事一樣,不會給他如果,更不會讓時光倒流,可是,他現在隻是想景榆能夠幸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