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吟遊詩人遊曆四方慨然高歌,煉金學者孜孜不倦的求索,冒險家們深入龍潭虎穴,留下一個個傳說。

“東方起伏的高山上生活著矮人,喜愛的是啤酒煙草還有火藥。他們坐騎的山羊有著彎彎的犄角,一逗它就咩咩地叫。西邊連天的密林是精靈的花園,神秘而優雅的國度。精靈們又高又瘦還長著尖尖的耳朵,唱起歌來能讓人把呼吸都給遺忘。南方與大海的接壤處,是所有非人怪物的領土。那裏有綠皮膚長獠牙的獸人,還有看見滿月會變身的狼人,肚子餓了要吸血的蝙蝠。北方曾經有偉大的戰士居住,如今卻隻是一片荒蕪。光滑好比鏡麵的堅冰,延伸到了不知何處,人們都說,一直到世界的盡頭。

“傳說在矮人城堡之下,起伏的山川丘陵,那是大地的疤痕,采自山上青紅黑白的礦石,是大地的血痂。

“傳說在精靈之森深處,有一片水源幹涸的沙漠,精靈們怎麼努力,也無法為它添上一絲綠色。

“傳說在獸人的領土中央,聳立著直入雲端的高塔,塔裏收集了整個大陸的智慧。人類帝國所有的皇家圖書館,都沒有它藏書豐厚。

“傳說在北方沒有盡頭的冰原,不是自然的凍結,而是神明的天罰。因為那裏居住的人類的戰士,妄圖挑戰神明的權威。

“傳說在腳下大地的某處,沉睡著來自龍域的黑龍。它一次呼吸就要產生風暴,它換個姿勢就要地動山搖。

“傳說在海上有漂流的巨龜,它背上的龜甲就是一座小島。島上埋藏著海盜們數百年掠奪來的寶藏,還有死去的老船長,化為幽靈,守護著自己的財富。

“傳說在大海的正中間,有持續了千年萬年的龍卷風,風眼處囚禁著火焰的君王。火焰君主的力量,能終結這個世界,讓它重回原點。

“傳說……”

(一)

這個世界上有著各種各樣的傳說,關於神明的傳說、關於英雄的傳說、關於帝王將相的傳說。

神明太過於虛無縹緲,而帝王將相又顯得俗套,所以小時候的我最喜歡那些英雄的傳說:抗擊亡靈大軍的戰士、擊殺惡龍的勇者、平息戰亂的偉人,諸如此類的。

每當我沉醉於故事當中,到了熱血沸騰之處,隻覺得整個人的靈魂就快要炸裂開來,胸中凝結著一團火焰,還有衝天的豪氣,叫人不吐不快。這時我就從地上撿起一枝樹枝,當作是故事中英雄的神兵利器,同時想象著麵前有成群的敵人,而我就左劈右砍在敵群中央廝殺。

那時年紀相仿的男孩子,大都沉迷於這種遊戲。

後來我長大了,漸漸不再玩這種遊戲,但心裏麵對於英雄的向往卻有增無減。而且漸漸的,我不再滿足於傾聽別人的故事。我想要去親眼看一看那些壯絕美麗的景色,我想要親手去摸一摸那些傳說發生的土地,我還想四處闖一闖,留下一些屬於我自己的傳說。

終於有一天,我決定要離開村子了。媽媽取了一片秋天的落葉,請村裏的玻璃匠人把它嵌進玻璃裏麵,做了個墜子,要我好好帶著。臨行前我去拜別村長,老人家摸著胡須對我一陣囑咐,那份諄諄之情我也不禁感動。

隨後,我離開了村莊,成為了一名冒險家。

(二)

我離開家鄉的時候,是帶了一把劍的。但畢竟是小地方的小作坊製作出來的,不怎麼結實,沒過多久就折斷了。幾年前我經過一個叫做古加的鎮子時,用身上僅有的三百五十枚銀幣,買了一把單手長劍,和一個小圓盾牌。那個盾牌當然用不了好幾年,早已經壞了。劍倒真是把好劍,幾年的時間我一直帶在身邊。由於常年使用造成鋒刃處的消減並經過反複的打磨,劍身比剛買時細了半個指節。劍尖的部分因為三角形的結構,磨損就沒那麼強烈,一對比劍身,就奇妙的凸了出來,形成一個有趣的弧度。

我很喜歡這把劍——雖然我的本意是買一把雙手大劍。而且這把劍也比一般的單手劍長了許多,因為賣不出去所以店主人便宜給我的。但是幾年用下來,已經習慣了這種非一般的長度,換成普通的單手劍,反而用不順手。

這把劍陪著我經曆了許許多多,我這幾年的冒險曆程,全寫在它的身上。

(三)

帶著這把劍參加的第一次冒險是討伐一頭地龍。

當時圍攻它的人加上我有三十多個,大部分人都是隸屬於一個小規模的傭兵團,少部分人像我是受雇於傭兵團。我們圍成一圈套一圈的包圍圈,最內側是像我一樣的盾戰士,和我不同的是他們都使用最少半人高的方盾,能合起來組成一麵盾牆。我這拿著小圓盾的人站在他們中間倒像是異類,也不知道團長是怎麼想的,讓我站在這裏。

在我們身後是持長槍、大劍的攻擊主力。這些人從我們盾手之間的空隙伸出武器進行攻擊,不過收效甚微,隻能起到激怒地龍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