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的鍾聲追了上了疾馳著的車子,不多不少,還是五下。
“我沒看錯,那就是一具屍體,”瑪姬坐在副駕駛上對我說,“他躺在了房梁上,柵欄穿透了他的脖子。沒有人替他收屍。”
“我從未質疑過這一點。”
“那你為什麼還要離開?”
“誰會想待在那種鬼地方?”
“我也不想,”她歎了口氣靠在了椅子上,“但至少不是現在。乘車記錄儀上說我們今天走了多久了?”
“從我們離開家開始算,十六個小時。”
“也就是說,現在應該已經是午夜了。但你瞧瞧,那個夕陽,多美。我從沒見證過顏色這麼美的黃昏,可惜這裏不似66號公路那樣的視野開闊。”
“用不著你說。”
“我跟你講我現在煩的要死!我的假期隻有一天!我已經能看到淺草教授拿著一個空白的實驗報告出現在我麵前的樣子了!”
“安靜一會吧……”
我將音響打開,鮑勃·迪倫的《ForeverYoung》回蕩在車廂內。
那個夕陽的確與眾不同,茜色的光暈位置恰到好處,嵌在黑得發青的山脈上方。周圍的針葉樹林生的很高,沒有鳥叫,安靜得很。但這不是重點——那個太陽,在那裏已經掛了六個小時以上了。
“……我們來的時候走了這麼久麼?”
瑪姬的聲音有些疲憊,我也是。現在我們應該在睡覺。
“我不知道—”我確認了下行車裏程,“—哦,該死!”
我狠踩油門,車壓著線停在了道路中央。
“怎麼了?”
“我們今天走過的裏程夠從家開到海邊的了。而且,車快沒油了。”
她直起身來。周圍仍然是黃昏之中過的密林。
“你走錯路了麼?”
我注意到了旁邊的一個路牌,點了點頭。
“嗯,瑪姬,我想我們得跟鎮上的人們說句晚安——我們又回來了。”
我把車停在了小鎮中央的噴泉一側,另一側就是小鎮的鍾塔。聽鎮上人講,塔頂鍾的機械出現了些故障,無論分針怎樣轉動,時針總是停在每日十七時的位置。
瑪姬並不相信:
“這像是小說裏的故事。”
“但夜晚不會到來也是事實。而且,人們看起來都已經睡了。”
牆壁上的百葉窗都合得緊緊的。
“我們應該去找出那個偷走了時間的魔女。然後用車的雨刷教訓她一番。”
“晚飯的時候,酒館的老板提到過一個瘋子?”
“那是個男人,”她思考了片刻,“誒,我覺得我們應該見下他。我們在走的時候,鎮上的人也覺得我們瘋了。”
混合著酒嗝的男聲響起。
“啊哈——我剛聽到引擎聲,就說是你們回來了。”
“我們正要去見你。”
“我知道你們會回來的,隻不過要比我預想的晚一些,”他嘲笑一般看了我一眼,“你們很想離開這裏?”
“當然。”
“那我先問下,為什麼?”
瑪姬很著急:
“什麼為什麼——這裏太奇怪了。包括人,他們有些還算正常,但大部分人連車都沒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