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心不放心地跟隨其後,空出手來扶住了他。聶雲倫腦袋受創,已閉過了氣去,李蕭儒在他的人中穴按了幾下,他遂之緩緩醒過來,虛弱地道:“我們……這是不是在陰曹地府之中?”
李蕭儒笑道:“虧你說的,陰曹地府是這個模樣的嗎?你定睛再瞧瞧,山是崩了,歸來島基本上算毀了,但天還是天,海還是海,我們三人隻受了點外傷,實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聶雲倫精神一震,坐起身子,餘悸猶存地道:“謝天謝地,總算老祖宗積有陰德,使我逃過了這一劫,不致英年早逝。”羅心心情一鬆,也打趣地接口說:“你可別謝錯了人,要不是李大哥急中生智帶我們來到這裏,這時候我們三個人怕是跟島上其他的人一樣,每個人都成為一堆肉泥了。”
“是的,還得感謝李大俠救命之恩。”聶雲倫握住李蕭儒的手,真誠地說著,又瞥眼望向羅心,覺得羅心十分眼熟,道:“想必姑娘就是落晴郡主了,真是意外,外麵傳聞……”羅心重新扶李蕭儒坐好,簡略地將自己在京城獲救的經過說了,李蕭儒和聶雲倫聽得吃驚不已,特別是李蕭儒,感觸頗多,一時隻覺心中憐惜,說不出話來。
聶雲倫倒也識趣,知道人家小兩口久別重逢,必有許多體己話要說,自己一個外人不便躡足其間,遂走得遠遠地去另一邊歇息,放眼望去,歸來島上入目驚心,閣樓雕堡全被火藥摧毀,這時火光仍是衝天未滅,先時他想逃去避難的那一方懸崖,已被震塌半邊,不禁暗道好險。
羅心擔心李蕭儒傷體疼痛,說道:“大哥,那七葉紫仙草你就拿出來吃了吧,反正那本來就是你該吃的東西,對功力助益很大的。”李蕭儒搖頭笑道:“自從我練了‘玄雲正氣功’,一身舊傷盡愈,渾身時常覺得具有永遠使不完的充沛力勁似的,這七葉紫仙草靈藥已無須再用了,以備他日不時之需。”羅心拗不過,隻得依了他。
李蕭儒瞧著她輕蹙眉頭的樣子,安慰道:“心妹,你擔什麼心,大哥這不是好好的麼?隻是你呀,自京城脫險,為何不來見我?教我又失望又擔心呢,害得白白為你落了淚,卻去收葬別的女子的屍體。”羅心聽得心中感動,又淚又笑地說:“誰知道你呀,偏偏跟雲妹妹走在一處,那個夏光也真是壞,使詭計騙我說,你已經跟雲妹成親了,那我怎麼還能回來找你?”李蕭儒哈哈一笑,說:“其實,夏光對你的感情不假,便是如今這歸來島上的慕容南,他也有娶你的心意呢。”羅心嗔道:“你就會滿口胡說,慕容南愛的是雲妹妹,雲妹妹自你出現之後就對他不理也不睬,他擒了我來,那是出於一種報複心理呀。不過真說起來,我覺得他也真是值得可憐。”李蕭儒歎口氣說:“是的,他頗有大將風度,卻拘泥於一般兒女情懷之中,這是他最大的失敗。”
羅心橫了他一眼,道:“你呢,你也是一個做大事的人,卻拘泥於與我的感情中,這是不是你的失敗之處?”李蕭儒用手指輕輕刮過她的臉頰,正容說道:“我不同,我這個人胸無大誌,隻待家仇一了,咱倆便息隱林泉去,你說,你怎麼會是我的失敗?真是傻瓜!”羅心甜甜一笑,閉上眼,仿佛已可看見未來的平凡而幸福的日子正迎麵走過來了……乃幽幽地道:“我也是的,這一生中隻愛李大哥一個人,我不想做什麼郡主,隻想每天給你做飯洗衣,陪你說話陪你散步,做一個平凡的人——你的妻。”李蕭儒攬得她緊緊的,千言萬語全在無言中了。
夜已深了,海水親吻著沙灘,奏起美妙的夜曲,遠處火光的嗶剝聲,早已不能影響有情人的心緒。好久好久,羅心從李蕭儒的胸膛中探出頭來,低低地道:“其實,前天我便已認出了大哥你來,可是你偏要一直戴著那副討厭的麵具,一點也沒有想跟我見麵的意思,我氣不過,還以為你是——因著雲妹的事不敢跟我相見——當時想,讓你死心也好,就故意拿慕容南來氣你,後來聽到你說……說沒有成親,我的心才又開始活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