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程心地騎在輸液掛鉤上，雙手緊緊攥著吊杆，絕望地看著病床上毫無生氣的自己。雖然他絲毫感受不到自己的重力，可還是騎在掛鉤上，這樣也讓自己心裏踏實一點。
急救醫生已經走了，搶救室裏隻留下兩個護士做著善後工作。長腿瘦高個麵無表情，沉默地打理著手頭的醫療物品，圓臉萌新手扶床頭，看看床上的葉程，又回頭看看門口家屬是否到來，靈動的眼眸中霧氣微漾，憂鬱地低聲嘟囔著“可憐的娃！連個搶救的機會都沒有，姐，你他的家屬該多難受啊！”，隨後又強作歡快的衝著瘦高個揚了揚眉“一朵白花還沒來的急下手呢，就這樣沒了。老爺，這樣好看的夥你就別收了，留著給我做男朋友多好啊！”。
葉程無語，衝著圓臉萌新翻了翻眼皮，當然隻是心裏想想，自己現在是啥狀態，有沒有眼皮還不知道呢。
瘦高個氣笑，剛要話，忽然樓道傳來一陣哭叫聲“程程，程程，你在哪？你怎麼樣了？大夫，大夫，大夫在哪？我的程程怎麼樣了？”緊接著搶救室簾子被一把拉開，一個約四十多歲的女人衝了進來，後麵緊跟著一個木訥的漢子，懷裏還抱著一個約六七歲的女孩，女孩滿臉驚懼，也不哭叫，怔怔的看向床上的葉程。
葉程陡然感到一陣煩悶，離開吊杆想飄到外麵去，又回頭看了看女孩，心中不忍，就飄到窗台上坐了下來。
來的是葉程的媽媽程彩霞和繼父封大山，女孩是他的異父妹妹封悅，今年隻有六歲，正在第八幼兒園上大班。
葉程的媽媽拉著葉程的手嘶聲哭叫，突然轉過身向著長腿瘦高個跪了下去“大夫，程程怎麼樣了？為什麼不話了？求求你救救程程吧！我給你跪下了！”，長腿瘦高個手忙腳亂的扔掉手裏的東西，慌忙扶住程彩霞的雙肩，口裏連聲著“阿姨您別激動，您要節哀！您快起來吧，我不是大夫，我真不是！您的兒子送來時就不行了，你要保重身體啊！您快起來吧”，圓臉萌新也雙目含淚，從後麵抱住程彩霞的腰往起來托“阿姨您別哭了，嗚嗚阿姨您要保重，您的程程已經走了嗚嗚”，一時間搶救大廳裏亂成一片。
封大山一隻手抱著“哥哥！哥哥”哭叫著的封悅，一隻手撫摸著葉程的麵龐，雙眼中淚光閃動，啞聲叫著”程程！程程！你怎麼了，你起來呀！你起來看看媽媽和悅悅呀！你別和我強了好不好”
葉程剛攢起來的冷漠又慢慢地消失了，突然有點想哭。
他飄過去，想抓住封大山撫摸自己臉龐的手，又忍住了，手慢慢撫向封悅的眼角，可是如空氣一樣虛幻的手又怎能擦去封悅的眼淚，隻是如輕風一樣掠過封悅。而葉程感覺自己的身體又虛幻了一些。
葉程很肯定，自己死了，絕對死了！死於自己十八歲生日的前一！
而現在自己的存在，就是自己的靈魂。即使如此，他也感到靈魂在慢慢消散，可惜就是想在消散前和妹妹句話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