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最後選擇了離開上海，不在這裏念大學？”他了然道
“恩！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他根本不想呆在這裏！他爸媽離婚的時候，所有人都瞞著他，嗬，你知道麼，當時奶奶跟我說，珊珊，你千萬不要和你哥講，我當時就在想，難道我不說，他就不知道了麼？難道所有人都把他當是傻子，他就真是傻子了麼？難道他們都認為，從來不做作業還在中考考場上睡了半小時最後卻考進了三林的老哥的腦子裏裝的是漿糊麼？我一直都清楚，也一直都知道，老哥他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要看得清明！他一早就知道，我們在瞞他，在把他當猴耍，所以他絕望了，他選擇帶著他的尊嚴，帶著他精神世界裏的一切，去一個，沒有陰霾會籠罩他的地方！”我淡淡地憂傷道
“其實我一直都覺得，如果老哥他能有你的這幅皮囊，也許，一切就又都不一樣了！”我忽的這樣道
“是麼！”皓文反問又似是自問道
“如果他能有你的這幅皮囊，也許，他也會有希望，他也會在這個年歲裏有他該有的年少輕狂，也許，就因著這一副皮相，讓他自覺此生都見不得光……”我繼續淡淡地道
“我相信，到他這個年紀，他一定有過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皓文輕輕地道
“所以啊！當他發現自己的所求隻是虛妄，你又能讓他怎樣？”我看著皓文，極淒涼地道
“我想他，一定也曾獨自憂傷，獨自淒涼，他那麼喜歡遊戲，他一定是愛上了遊戲給他的那種存在感，優越感，你想想，連他的父母都不曾將他放在心上，他還能用什麼去證明他的存在是有價值的呢？”我這樣問道
“他不像你，可以永遠都站在萬人中央，永遠被一群清純可愛的小姑娘，前呼後擁地走在路上，也沒有你那樣強大的氣場，可以用玩世不恭地姿態和立場，高高在上，如果不是你的一副皮相，也許，你就不會是這樣，也許，我們也不會這樣，如果不是因為他的那幅皮相，他的人生就不該是那樣，而爺爺奶奶的晚年，也不該是那樣……”我緊了緊手臂瑟縮地道
“我的皮相？你以為？我現在所得到的一切，都隻是靠我的皮相？”他盯著我苦笑道，可那抹笑中，卻飽含著恨意和淒絕
“沈輝是這樣過來的，我也是！我也曾有過自卑有過傷感有過淒涼，隻是你看得到沈輝在頹廢的外表下那顆脆弱的內心，卻看不到我的……”
“我看得到，沒看你臉上，張揚過哀傷，那是種多麼，寂寞的倔強……”我這樣答道
“你當年那麼喜歡聽這首歌，是因為這句詞？”他停下了步子側過頭來望我道
“不隻是當年，就算是現在，我也還是愛聽，皓文，我以前一直都覺得，這首歌寫的情景，和我們兩個，很符合！”我這樣問道
“你總說時間還很多，你可以等我，以前我不曉得，未必明天，就有以後，沒看你臉上，張揚過哀傷，那是種多麼，寂寞的倔強，你拆了城牆，讓我去流浪，在原地等我，把自己捆綁，你沒說，你也會難過，需要依賴我，我就裝不曉得，自由移動，自我的過！想念是會呼吸的痛，它活在我身上所有角落，哼你愛的歌會痛，看你的信會痛，連沉默也痛，遺憾是會呼吸的痛，它流在我的血液裏滾動，後悔不貼心會痛，恨不懂你會痛，想見不能見最痛，我發誓不再說謊了，陪你做想做的無論什麼，我越來越像貝殼，心怕被人觸碰，你在那就好了，能重來那就好了……”我機械般地念著歌詞道
“你瞧！你還會感動！當然，我當年，也確實沒能為你做些什麼，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你送的遠遠的，至少，離我遠遠的，這樣，你就不至於，再為了我而受傷了吧！何況，你還有肖沁，還有茹敏，可沈輝他，什麼都沒有！沒有親情，沒有愛情！什麼都沒有……”我傷感地繼續道
“他有！”他突然開口堅定道
“別忘了，我也是沒爹疼沒娘愛，一直苦苦撐到了現在，連帶著你芸姐，從小父母就在國外，我們都是被我們的外婆一手帶大的！”他這樣說道
“沈輝的爺爺奶奶擔心沈輝，愛沈輝，絕對不會，比外婆愛我和我姐要少！外婆隻有一個人，卻要同時擔心著我和我姐兩個人，她和姐夫結婚的那天，我就知道，你也是看得出，外婆的不容易的，旁人都隻道她嫁了外孫女一定心裏高興，隻有你，擔心她，覺得她高興之餘一定也會傷心，如今，姐姐雖然出嫁了，可是還有我，外婆還要擔憂我！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對我和我姐的這九十九分擔心全都係在了外婆一人的身上，可你的爺爺奶奶對於沈輝的擔心，對於沈輝的愛，他們還可以互相分擔，互相扶持，互相鼓勵……”皓文動情地道
“你夠爭氣，夠棒，夠完美，芸姐也是！連帶著那樁婚事，也同是，完美無疵，你們不會讓外婆失望的！她一定會，以你們為驕傲，為你們自豪！”我安慰道
“你快些讓我將你娶了回去！也許，她會更自豪！”他忽的調笑道
“嗬哈哈，胡鬧！你若真想她也為你自豪，就趕緊給她去尋一個德才兼備，容貌姣好又好生養的人，我看著，茹敏就不錯！”我也同是調笑道
“我知道，你還在氣我！”他這樣說道
“文！如果你不曾愛過茹敏，又怎麼會和她在一起？不要再騙自己了！你是愛她的！從那天，我看到你，緊緊地與茹敏的手十指相扣在一起的那天，我就，已經知道了……”我淺笑道
“如果，如果我們都夠愛彼此，現在我們之間，不會橫亙著周汝敏，也不會橫亙著葉佳齊，說到底，自始至終，橫亙在我們之間的那條鴻溝，也就不是那條馬路，而是，時間……時間吹散了我們原來自認為固若金湯的愛，帶走了有關於我們之間的一切，隻留下了回憶，我也好想和你回去，不管是坐著小叮當的時光機還是穿越那詭譎莫測的時光隧道，我都真的，好想和你回去，和你回去看一看，看一看那時候的我們……前年，刀大的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女孩橫空出世，我瘋狂地愛上了聽那些年和孩子氣這兩首歌，最終發現，這兩首歌裏，都提到過那麼一個詞，那就是，平行時空，這讓我想起了影片中沈佳宜的那句話，在那個平行時空裏，他們是在一起的吧……柯騰回道，恩，應該是，然後，沈佳宜說，好羨慕他們嗷！皓文，你知道麼，當時我腦袋裏的第一反應就是，在那個平行時空裏，我們應該也是在一起的吧，那裏沒有肖沁，沒有茹敏，沒有佳齊，沒有其他多餘的任何人，我們眼中所能看到的，就隻有我們彼此和自己……”我彎著嘴角放空著眼神地道
“真羨慕他們呢”皓文抬起頭看著天空地道
“我也是！”我也抬起了頭，一字一頓地清晰道
恍惚間，我仿佛真的透過了那層天幕，看見了平行時空裏的自己和他，他們依舊如多年前的我們那般，相依相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