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癡纏(1 / 3)

程宴北聽蔣燃問起立夏,頓了須臾。

蔣燃也在如此須臾的沉默中,忽然意識到自己打電話過來,一開口就是問立夏有些過於唐突了。

他尷尬地沉默一下,解釋道:

“我聯係不上她了,電話打不通,微信也沒回我。好幾了。就想問一下,你們有沒有聯係。我聽,你從倫敦回的港城。”

賽車俱樂部的分部在港城。按理,程宴北他們封閉訓練結束後是要去港城一趟的。

車隊的老規矩了。

蔣燃如此猜測著。

但怎麼解釋都有些尷尬。

好像是他跟以前多疑懷兮和程宴北一眼,現在在多疑程宴北和立夏。

程宴北在電話這頭跟著蔣燃又默了片刻。

這時,懷兮又調整了個姿勢。她趴到沙發扶手上,翻了個身,腹置於他腿麵,臀高高地提了起來。那條毛茸茸的,貓尾巴似的裝飾物,藏在一叢細密精致的黑色蕾絲邊兒中,襯著她的雪白膚色,異常惹眼。

她顯然不知道是誰打電話給他的,當然也來了些許興趣,側著腦袋,像隻貓似地趴著,觀察著他。

她看他一眼,就不自覺地動一下雙腿。

那條尾巴就跟著甩一甩。似是有意無意的撩撥。

程宴北的目光沉了沉,看著她。忽然想起,一個多月前他們在上海的重逢,是因了拿錯房卡的一場烏龍。

那晚上,她穿一身熱烈鮮豔的暗紅,那套情|趣內衣比之這套更大膽而無不及。

那晚她是來找蔣燃的。

“我也沒別的認識她的人了。”蔣燃在電話那頭深深地喘了口氣,嗓音也跟著緩了下來,好似在抽著煙,吞雲吐霧,愁緒萬千。

像是在,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也不會聯係他。

程宴北伸出手,撫了下懷兮身後的那條尾巴。他是笑唇,不像也像是在笑。從她的角度看,一側昏黃的光落下,他鴉羽似的睫,幾乎根根可數。

他看了她一眼,然後從她臉上慢條斯理地收回了視線,那條尾巴於他手心把玩著,然後他淡聲回應了蔣燃:

“她沒聯係過我。”

蔣燃又是深深一沉氣。沉默下來。

好像有點兒後悔自己一著急就打給程宴北了。

左燁那會兒的,明明是讓他這個當隊長的代替他們Firer車隊跟Huner進行賽前的一些既定交涉。

他一開口問的,卻是立夏。

魔怔了。

“那算了。”蔣燃,“我還想問一下你有沒有她別的我不知道的電話號碼什麼的,我確實有一陣子沒見到她了。”

這時候訴這些著實尷尬,他最後簡單地交代了一下左燁交給他的關於兩個車隊的事兒,就準備掛電話了。

程宴北耐心聽完了,沉吟一下,在蔣燃掛電話之前,突然:“我沒回港城。”

“嗯?”蔣燃愣了愣。

“我們分手後就沒聯係了,”程宴北暗自忖度起來,心頭總有些愧色,頓了頓,又開口道,“不過,她應該還有個手機號。”

那個手機號大概是他與立夏初初在國外認識時,交換的第一個號碼。立夏那段時間常在國外,那個號碼多數情況用來跟國外的工作聯係。

後麵她回國後,就不怎麼用那個手機號了。

“我隻有一個她的號碼,”蔣燃歎了口氣,不知心頭是一瞬的失落還是什麼。沉默了半秒,有些不情之請,,“方便發給我嗎?”

程宴北頓了一下,還沒話,蔣燃又開口道:“——在上海喝酒的那晚,是我先在你的車裏吻的她。”

“……”

“我在賽車場見她第一眼,就覺得挺投緣吧。她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那晚我喝醉了,一開始,我以為是懷兮的,”蔣燃著,情緒跟著聲音一同低落下去,“我沒醉徹底,後麵發現了,不是懷兮。”

我也沒停下。

是的,他沒有停下。

立夏一開始推他了。

但他沒有停下。

蔣燃在心底默默地補充了一句,忖度著對麵程宴北的情緒,繼續:“我思考很久了,我對懷兮,到底是種什麼感情?是以前看到你們在一起,你們分了手,我和她卻還是沒有下文的不甘心,還是我真的喜歡她。”

“後來我發現,喜歡是喜歡的,隻不過,好像,隔了那麼四五年,不甘心更多一些。”蔣燃著,自嘲地笑了笑,嗓音低啞,像是被煙氣粗糲地渡過一遭,卻有幾分片甲不留的空虛,“我之前是喜歡她的,喜歡到,你多看她一眼,我就想衝上去跟你打一架。喜歡到,她明明是走錯了房間,任楠也房卡給錯了,我都打電話問過酒店前台,她那晚上沒待多久就走了,我卻還是懷疑你們睡了。”

“我心想,你們睡了就睡了吧,隻要她是我的女朋友就好,反正你們早就過去了——但是我後麵發現,她看你的表情不一樣了,眼神不一樣了,她那段時間總為了你的事跟我撒謊,好幾次。”

蔣燃頓了頓,似乎在梳理情緒,幽幽歎著氣,無可奈何,“我慢慢地意識到了,她好像又重新愛上你了。隻不過她自己意識不到。而我那時候,也還沒意識到,我對她,不甘心大於喜歡。”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被這種患得患失折磨過,因為覺得自己本不該得到,所以最後,什麼都變成了委曲求全。她躲你跟我委曲求全,我為了那一點自私的不甘心,我也在委曲求全。”

“我對立夏,最開始,應該是覺得她這個類型是我的菜,後麵是為了報複你——你都睡了我女朋友了,是吧?我不是個喜歡吃虧的人。我有好勝心。”

“可後來我發現,我和她莫名很合拍。直到現在,她不跟我聯係了,可能覺得我跟她就是玩玩而已一拍兩散了。但我就是特別想要個答案。想聽聽她到底是怎麼的。”

“你以前,沒好好聽她過話吧,聽你們分手的時候都很倉促,”蔣燃笑了笑,如此不知是在嘲諷著誰,“你好像對懷兮之外的女人,都不大在意呢。”

“但是程宴北,我很在乎她。你不想聽的,我願意聽。”

“我不上對她是不是喜歡,但我非常在意。你這些年從沒有像當年對懷兮一樣對哪個女人上過心,我也從沒有跟哪個女人斷了聯係後這麼在意過,這麼想問她要個答案——懷兮都沒有過。懷兮都沒有。”

蔣燃默了須臾,闔了闔眸。手裏的煙早滅了幹淨。

從上海這座高樓的落地窗眺望下去,整座城市的聲色繁華幾乎盡收眼底。

滿世界喧嚷,他卻仿佛置身事外。

而程宴北那邊也一直沉默著,沉默到讓他幾乎以為他已經掛了電話。

不知是否是漫不經心聽他這些,仿佛凶手犯罪後交代出來的一通亂七八糟語無倫次,為自己辯護卻徒勞無功的證詞,還是他與他又回到了從前賽場上敵人,賽場下朋友的身份,可以借著酒話,談一談那些與風月有關無關的糟糕心事。

結果發現並沒有。程宴北沒掛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