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隔了好一會兒,她同孩子親近夠了,這才再次看向夏秋,微微笑了笑:“小秋,你連我的兒子都不肯看一眼,還想讓我放過你嗎?他可是連名字都沒有呢!”
沒有接她的話,夏秋沉吟了一下,冷靜的說道:“我向你解釋過很多次了,我同他什麼都沒有,我隻是擔心你而已,才會去找他,你怎麼就不信呢……”
“啪!”
夏秋這句話還沒說完,便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卻是被童童重重摑了個耳光,幾乎是瞬間,她便覺得自己的半個臉都木了,眨眼間已經高高的腫起。
這個時候,童童臉上的笑容已經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刻骨的恨意,她咬著牙關道:“你還敢提他。若不是你,他怎麼會離開我?怎麼會拋下我們母子不管?如今,他不知去了什麼地方,你卻把我困在這裏出不去,我找到他的希望越來越渺茫!全是因為你,是你勾引他,他才會離開我們的,全是因為你!”
說著,她巨大的蛇尾一擺,竟是將夏秋攔腰卷起,而後,她用尾巴把夏秋舉到了半空中,仰頭看著她惡狠狠地道:“我早該殺了你的!殺了你,他就不會把你放在眼裏,更不會被你騙了拋棄了我,我好悔,我好恨呀!都怪你,全怪你!”
隨著她的大吼,她的表情也扭曲起來,然後,她盯著夏秋的眼睛,將自己的蛇尾一點一點收緊,半點都不肯放過夏秋越來越痛苦的樣子,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解恨。
很快,夏秋就覺得自己呼吸困難,腰也感覺快要被斷成兩截。此時的她不要說開口,哪怕是能吸上一口氣都覺得是老天的恩賜。
童童眼中這會兒哪裏還有半點溫情,隻剩下了痛快,這讓夏秋的心更像是刀剜一樣的痛。
她同童童之間,怎麼會變成這樣了呢?
她從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死在童童的手上,隻怕她也沒想到會親手殺了她吧。
漸漸地,夏秋的眼中隻剩下了頭頂上又大又圓的月亮。
那一片慘白慘白的光漸漸滲入到了她的腦海中,以至於到了最後,她的腦中眼裏也隻剩下了這一大片的慘白,就像是她頭一次看到童童時她身上穿著的雪白的裙子,就像是五堂哥手中打著的白色的幡,就像是娘親和爹爹……
可偏偏是這時,她卻突兀的想起,她答應落顏等月亮最大最圓的時候要陪她去東湖賞月的,當時東家也在,而且他竟然也同意陪她們一起去……
如今,可惜了……
緣起即滅,果然如此!
爹娘是,她同童童是,同落顏、小龍、小黃師傅、表少爺,還有他……果然都是如此。大概這世上的所有人所有的事所有的一切,全都是這種結局吧!
但她怎麼有些不甘心呢?
就像……就像娘親最後看她的眼神,那裏麵也滿滿的都是不甘心吧!
……
小囡十二歲後,鎮子上的私塾就不再收她了,爹爹便決定送她去另一個大些鎮子上的新式學堂去讀女學。那裏很遠,又不提供住宿,爹爹便把她托給一戶好友家暫住,她一個月才會被爹爹接回家住上一日。
她記得最後一次被爹爹親自接回家的時候,爹爹趁著娘親回娘家的功夫,帶她進入了那間放著佛龕的屋子裏,然後他給了她一炷香,讓她給牌位磕了三個頭。等她站起來後,爹爹卻告訴她一個讓她怎麼也接受不了的真相。
爹爹說,她是這位夏朱砂姑娘的女兒,這位朱砂姑娘對他們一家有恩,所以他們才會在她離世後收養了她,隻對外麵說她是他們的女兒。
小囡自是不信的,無論爹爹怎麼說她都不肯信,非要等娘親回來問娘親。不過可惜,那日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刻意回避小囡的問題,娘親根本就沒有回來,而第二日,小囡便又被爹爹送走了。
隻是,小囡本以為等她再回家的時候一定可以問清楚娘親這件事,甚至想著等下周休假的時候再回一次家,總之一定要當著娘親的麵將這件事情問明白。
不過她沒想到,她被送回鄰鎮的第二日,娘親半夜的時候居然來看她了,不過,她當時隻是對她一笑,說自己要走了,然後便在她的眼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