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鼇回來,是專門來問陸天岐夏秋住址的,就是想去接她,如今她還在藥堂,很是省了他不少的時間和力氣。於是聽到車夫的話,他一麵將夏秋送上車,一麵低聲道:“老黃,你知道地方吧!”
“那哪有不知道的,小姐您坐穩了,咱們要上路嘍!”
說著,他抬起車把,就準備啟程。
黃包車很大,足足能坐兩個人,被樂鼇送上車後,夏秋這才回過神來,連忙用雙手握住一邊的扶手,大聲喊道:“等等……上路?去哪兒?”
她警惕的看向樂鼇:“東家,您不說清楚,我哪兒也不去。”
這時,陸天岐也從屋子裏跑了出來,一臉嚴肅的問道:“出事了?”
“嗯!”樂鼇應了一聲,然後快速的回答夏秋,“去種德堂。”
“種德堂?”夏秋一愣。
就在她出神的功夫,老黃已經拉著黃包車風馳電掣的衝了出去,猝不及防間,夏秋差點被他從車上甩下去,隻得先緊緊抓住車扶手,穩住身體的平衡,一動都不敢動了。
隻是,隨著黃包車越跑越快,夏秋漸漸察覺出不對勁兒來。她以前也坐過黃包車,可腳程再快的車夫也絕不會像這個老黃一樣,將車拉得像風一般,速度快到她甚至都看不清兩旁的景色,隻看到一盞盞氣死風燈被拉成了一道道明亮的線,到了最後,連這線都連成了片,就像是街道兩旁著了火。
種德堂夏秋前幾天是去過的,正是在來樂善堂之前,她記得自己中午從種德堂出來,吃過午飯後,走了整整一下午,繞過了大半個臨城才來到樂善堂,到了這裏,天甚至都黑了。
可被老黃拉著,不過才走了一刻鍾的功夫,黃包車就漸漸停了下來,等夏秋終於能看清周圍景色的時候,她吃驚地發現,在她麵前的正是種德堂坐落的那條巷子,她前幾天剛好走過,好像叫做德齡巷。
隻是,讓她更吃驚的還在後麵,因為就在巷子口,一盞幽暗的氣死風燈旁邊,有兩個人影並排站著,燈的光線雖弱,卻正好照亮了他們的臉,竟是樂鼇和陸天岐。
將夏秋帶到他們麵前,老黃停下車,讓夏秋下了車,然後衝樂鼇咧嘴一笑:“樂大夫,人送到了,老黃就告辭了。”
夏秋此時已經徹底被眼前的情形整蒙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下的黃包車,隻知道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老黃連同他的車已經全都消失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走的。
夏秋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轉個不停,很想讓樂鼇向她解釋下原因,可樂鼇根本半點向她解釋的意思都沒有,見她來了,隻是淡淡的說了聲“走吧”,然後便頭也不回的沿著德齡巷的一邊向種德堂的方向走去。
這次,夏秋沒再被他牽著鼻子走,所以並沒有跟上去,而是仍站在巷子口她下車的位置,看著樂鼇的背影道:“東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裏?我哪兒也不去,我要回去了!”
她的話總算讓樂鼇停了腳步,然後他轉頭看向她,微微笑了笑:“你騙得了天岐,卻騙不了我,那晚的事情你根本沒忘。”
夏秋心中一凜,但馬上沉靜下來,低聲道:“那晚!哪晚?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天晚了,我也該下工了。”
聽到他們兩個的談話,陸天岐一臉震驚,他警惕的看向夏秋,低聲對樂鼇道:“表哥,你怎麼知道的?”
明明這幾天樂鼇都不在家,隻有他陪著這個丫頭在藥堂,而他也反複試探過,發現這丫頭一點都不怕他,不但如此,除了午飯,甚至還想留下來吃晚飯,而且就在今天下午,她還問過能不能搬來藥堂住,因為這樣她還能省下些房租,當然是被陸天岐以不方便為由斷然拒絕了。
試問,正常情況下,若是一個弱女子還記得那晚發生的事情,肯定不敢在藥堂停留太久,肯定會巴不得越早走越好,更不要說在藥堂留宿了。
而且,她也一定會同他們保持距離,以防被他們察覺她根本就沒有被消除記憶。可幾天接觸下來,以上說的種種疑點,都沒在她身上發現,她更沒在他麵前表現出出害怕來,更是把他當做正常人……所以,如果不是她真的忘了,那就是演技太好了。
而現在看來,這個丫頭果然天生就是個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