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平穩的在空中飛行,何雲飛透過機窗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以前離自己那麼遙遠的雲朵,現在猶如在指尖跳動,陽光照在上麵,讓人一陣炫目。
不多久,機艙裏傳來空乘的播報,何雲飛側了側身,換了個更為舒服的姿勢,座旁的老人,滿臉安詳,前麵的夫婦,興奮地交談著。
忽地,身體傳來強烈的失重感,飛機開始降落,漸漸地可以看見地麵,建築物也猶如水墨畫般滲出,由遠及近,慢慢清晰。
隨著飛機地麵滑翔的結束,機艙內又傳來熟悉的聲音,“尊敬的旅客,我們已到達目的地,請攜帶好你的隨身物品”
何雲飛走出機場,和煦的陽光猛的傾斜而下,與出發時陰霾的氣毫不相同,他用力地吸了吸幹燥的空氣,抬起頭,陽光的碎片刺入眼睛,直到有些濕潤。
“我完成了約定。”他喃喃道。
換上大巴,車子顛顛簸簸的往城外駛去,漸漸地的路途開始有些顛簸,兩旁盡是農田,就在屁股有些發麻的時候,路終於又開始變得好走,大巴駛入了市。
車站外的街道讓人熟悉,又有些陌生,多年未歸,許多老舊的建築早已被拆掉,城市在不斷翻新,而記憶卻停在了原地。
何雲飛招了招手,一輛出租車停在了身前。
打開車門,車裏正放著京曲,“漢兵已掠地,四麵楚歌聲,君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何雲飛將書包放在後座,坐上了副駕。
“聽你口音,是外地人?”。
“嗯。”何雲飛含糊的應了一聲。
“是來旅遊的嗎?”
“算是吧。”
“我們這裏別的沒有,魚可是特別多,畢竟在長江邊上”司機很快就打開了話匣子。
“唔。”何雲飛沒有聽進幾句,隻是在看著街景不斷後退。
司機察覺到,感覺有些無味,重新將音量調大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
“到了。”司機一個急刹,將車停了下來。
何雲飛看向窗外,終於又回到了這裏,E高中。
“謝了。”他刷過付款二維碼,下了車,暑假的校門口靜悄悄的。
保衛抬起頭打量了他兩眼,似乎覺得不像是壞人,沒有言語,由他進了。
校園裏的柏油路被烈日暴曬,發出熟悉的瀝青味,樹木變得更高了,何雲飛走了不久,來到一棟三層建築前,兩扇巨大的木門虛掩著。
往裏推了推,木門“吱呀”一聲開了,二樓靜悄悄的,與世界隔絕了一般,何雲飛似乎想起了什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停在一間教室前,他伸手摸了摸門牌,有些生鏽,透過窗戶玻璃往裏看去,屋內的陳設沒有什麼改變,擺滿了各種實驗器材。
陽光從外邊斜射進來,窗簾微微飄動。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老舊的手機,不知什麼時候,它再也開不了機,也沒人可以修好。
裏麵的相片和信息就像那些回憶,散落在了過去。
他將手機放在窗台上,轉身走了。
一切都是從這裏開始,也從這裏結束。
不過有時,他還是會想起某個下午,他趴在舊課桌上,麵前堆積著成山的書本,胡逸心的偷看著,頭頂的電扇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粉筆末在空中飄蕩,老師又在講台上著催眠的話語。
轉過頭,她坐在座位上,對著自己笑。
他輕輕哼起了那首歌,“是誰在敲打我窗,是誰在撩動琴弦,那一段被遺忘的時光,漸漸地回升出我心坎,記憶中那歡樂的情景,慢慢地浮現在我的腦海”
歌聲似乎能穿越這時間,溯流而上,喚醒那藏著角落中的回音。
歲月就像一條河,不斷地流淌,不斷的幹涸,當來時路湮滅於回憶中時,轉身,又是一個盛夏。
青春是一台老舊的放映機,播放起來哢嚓作響,雖然無法觸摸,但看著牆上的影像,嘴角總能露出一絲微笑,也許終有一,你已忘記了大半,但總有那麼幾個瞬間,會讓你的心髒停掉幾秒,這幾秒鍾,會讓你覺得,舊時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