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寒涼,掛在西天搖搖欲墜的殘陽不僅沒能為人帶來絲毫暖意,相反還多了幾分肅殺之氣。
蘇易壓下心中的煩悶,耐心聽著綠耳彙報從瑤國傳回的消息。
慕容嵐一早離開東宮,他知道;晌午時分帶回一個小孩,他也知道;那個小孩會給她帶來怎樣的麻煩,他更是一清二楚。讓他沒有想通的是,直到現在,慕容嵐還沒有要知會自己一聲的打算。那個由沈醉陌交到她手中的小孩,難道真能夠比她自己太子妃的地位還要重要。
越想越生氣,端起手邊的茶盞狠狠擲向下首的綠耳:“直到現在才查出齊亦便是瑤國靖黎公主,白鴿堂究竟是幹什麼吃的。”
進門時綠耳就已經發現蘇易心情極差了,但他素來自律,很少會因為這樣的原因對人發脾氣。幸得蘇易本就無心要拿綠耳出氣,不然這樣一個茶盞砸下來,淬不及防間,綠耳定會被砸個正著,哪裏隻是濺點茶湯在身上,隻怕腦袋上已經見血了。
看到狼狽的綠耳,蘇易失神片刻後便揮退了綠耳,他需要一個人好好平複心情,更需要時間考慮明日如何麵對昭順帝的質問。
直待華燈初上,月色朦朧時,慕容嵐才將慕容芸送來的東西一起帶上去書齋求見了蘇易。
書齋中雖然也是燈火通明,但蘇易站立的窗台邊卻是少有的暗處。
慕容嵐進門時,見到的便是立於窗邊的蘇易,香燭的光照不過去,整個人隻在朦朧月色中顯現出一抹模糊的剪影。
“臣妾(奴婢)見過太子殿下。”慕容嵐隻稍一愣神便帶著水幽水碧向蘇易行禮。
轉身時蘇易已經壓下心頭萬般思緒,慢慢踱步至書桌前坐定才開口道:“太子妃不必多禮。”
她帶著蘇子諾一起出現,卻不見蘇易有半點異常。想到蘇易手下的八駿,慕容嵐便知道自己今天的事隻怕早就傳入蘇易耳中了。
也不待蘇易開口,慕容嵐老實解釋道:“臣妾來此,是向殿下求個恩典。”說著便讓蘇子諾對蘇易行了一個大禮,“臣妾希望可以撫養這個孩子。”
自慕容嵐將蘇子諾帶回東宮,他的書桌上就擺滿了蘇子諾的所有資料,以慕容嵐素來的性子該是絕對不會插手這叛臣之後的任何事,但此時提出要撫養他來,究竟是盜驪的情報不夠詳盡還是她跟沈醉陌達成了某種協議。
想到可能跟沈醉陌有關,蘇易不由得斜睨了慕容嵐一眼,挑眉道:“太子妃可知道這孩子的身份?”
蘇易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但慕容嵐聽他說話的語氣便知道此時太子殿下心情不怎麼好,也不找理由,直言不諱道:“這孩子是恒王叔嫡孫,名子諾。”略一思考,還是決定和盤托出,“臣妾六皇姐慕容芸三年前離宮,不久之後便嫁於恒王世子為妻,第二年誕下這個孩子。”
也不等蘇易再問,慕容嵐便示意水碧將兩支玉釵交到蘇易手中。
見蘇易接過玉釵,一直安安靜靜站在慕容嵐身邊的蘇子諾想要伸手去夠,卻又被蘇易的神情所攝,不敢動彈,隻直勾勾往蘇易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