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跟我回南族吧,你的父母都很想念你,你姐姐也是。”肖崇輕輕放開懷中哭泣的女子,帶她走到一旁的小桌邊,順便幫她拿了一條毯子,蓋住她濕透了的身體。
於安妮有些戚戚然的抬起頭,欲言又止:“二殿下,我……我暫時不能跟你回南族。”
“唔,為什麼?”肖崇似乎也早就料到她不會輕易跟自己回去,如果她能夠回去的話,早就回去了,可是這麼多年,她卻始終沒有回來,那就意味著她一定是有什麼難以言說的苦衷。
於安妮輕輕的低下了頭:“當年將我救走的,是一個雲遊四海的易容師,他對我一見如故,非要強行收我為徒,我那時候年幼,無力反抗,便被他帶去了流洲的一個山穀中教導易容之術,我也曾經想要逃跑過多次,可是都被他抓回去了。後來慢慢的,我便也放棄了想逃的念頭,因為老師他說,隻要我的易容術能夠騙得過他,他就放我走,所以我就一直努力學習易容術,老師除了不放我走之外,對我的關懷無微不至,就像我的爺爺一樣,我與老師也漸漸有了許多感情……直到五年前,我終於超越了老師,正當我要走的時候,老師卻突然生了重病,我不忍就此離去,便一直照顧老師,一年前,老師故去,而我,卻又有了其他的顧慮,不能馬上回到南族。”
“其他的顧慮,你指的是什麼?你的顧慮,是在帝都之中嗎?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阿寧,你盡管說。”肖崇很聰明,一看到於安妮的神色,便立即知道這就是讓於安妮為難的難言之隱,難道……她在帝都有了喜歡的人,所以不想回南族去和他履行婚約嗎?
於安妮看了看肖崇,猶豫了許久,便又開口道:“我有一個很重要的朋友,我與她十分要好,可是,自從來到帝都,見到了一些東西,因著老師告訴我的五官遺傳定律,我才發現她的身世竟是那樣的……我擔心她知道的時候會崩潰,我想幫她,想瞞著她,卻又擔心會瞞不住。”
肖崇不禁皺起了好看的眉頭。阿寧的話讓他不禁想起了楓小冬,看她那表情,她的那個朋友的身世一定也像小冬一樣慘痛,不知道為何,阿寧的為難也正好是他的最大為難之處,肖崇低聲笑了笑,道:“真是巧了呢,我也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我也是無意之間知道了她的身世,但是她卻不知道,甚至還愛上了滅她九族的仇人之子,我想幫她,想告訴她真相,也想帶她回南族讓她遠離傷害,可是,我又怕告訴她真相會讓她情緒失控……我們的憂慮,真的是很相似呢。”
聽著肖崇這麼說,於安妮不禁愁雲滿麵的點了點頭,隨即,兩人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同時抬起頭來看著對方,問道:“你是在哪裏發現她的身世的?”
兩人一愣,又同時回答道:“帝都廣場!”
於安妮立即瞪大了眼睛,驚恐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瞪著肖崇,而肖崇的臉色則是瞬間黑了下來,他沉聲問道:“你是在看到了林楓將軍的純金雕像之後,才確定的嗎?”
於安妮瞪著眼睛,緩慢的點了點頭。
“小冬她……”肖崇幾乎有些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他沉著臉,聲音嘶啞,“她與林楓將軍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你看得出來嗎?”
於安妮點點頭,過了好久才開口,如同夢囈一般低聲道:“林楓將軍,是小冬的爺爺,嫡親的,爺爺。”
“你確定嗎?”
“嗯。”於安妮輕輕的點了點頭,眼神中久別重逢的喜悅都已經消隱下去,兩個人開始為他們共同的好友發愁。
震驚中的兩人都沒有發現,門外正好站著一個僵硬的纖細身體。暗紅色的中央軍軍官裝束被雨水打濕,帖服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女子凹凸有致的身材,也勾勒出女子微微顫抖的肩膀,和捂著嘴不敢發出聲音的蒼白小臉。
她剛剛聽到了什麼?林楓將軍是她的親生爺爺?可是,爺爺不是叫楓生嗎?她自從有記憶開始變和爺爺一起生活在流洲的流鶯鄉,雖然她曾經多次問起過爹娘的事情,可是爺爺卻從來都不肯告訴她,隻是說,如果將來她能夠闖出一番天地,便自會知道父母的消息。那時候小冬還天真的以為,父母就生活在某個地方,等著她功成名就之後,便會與她相聚。
可是,如果說她的爺爺是林楓將軍的話……楓小冬對於多年前的“林氏慘案”並不十分清楚,她隻是模糊的知道,在二十年前,在帝都最為顯赫的林府被人趁著夜色屠殺了滿門,並且放了一把大火將林府華麗的大宅子燒了個一幹二淨,而林府中的人也都全數被殺害,就連屍骨都被大火燒盡,無法辨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