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過謙也!”
就在他們君臣互相恭維之時,那霓裳在一個角落裏發出一個清澈的聲音:“皇上當四處巡視,封禪泰山,立石頌德。”
嬴政一愣,這個對自己一直冷漠的女子今日如此一反常態的為自己的事情著想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可是,一向心如鋼鐵的他還是感覺到了心中的一股暖流,盡管這股暖流的中間參揉著什麼樣的涓涓細流。
那霓裳沒有理會嬴政莫名其妙與受寵若驚的眼神,她起身麵向滿朝文武,微笑的說:“皇帝巡遊,乃是對百姓之恩澤,定普照天下。”
“我等讚同!”
天下已定,秦國廟堂浮誇之風也漸起,若在平日,有王綰坐鎮,有王翦壓軸,是不會讓此等墮落之風彌漫的。如今,秦國君臣立下曠古奇功,尾巴自然翹了起來。如若不是如此,那霓裳怎麼能有機可乘。
“可是……”蒙毅猶猶豫豫的說,“天下如此之大,道路不通,如何巡遊?”
“這個不難。”李斯沉思片刻說,“現天下車已同軌,隻要修築統一馳道,皇車便可到達任何地點。”
有了李斯的認可,嬴政的心似乎踏實了許多。他何嚐不想巡遊天下,向天下的百姓展示自己的威嚴以及滿足內心那顆虛榮的心。多年的艱苦創業,到了收獲的時候,每一個人都有權利去品嚐勝利的滋味。
更何況,這是向曾經的六國人民宣布,普天之下,隻有我嬴政,才有資格做你們的王!
嬴政說:“隻是不知修築如此遠的馳道,當耗費錢糧多少?”
那霓裳稍稍有些意外,沒想到此時的嬴政還是那麼勤儉節約,那麼的理智。
於是,她不便再繼續阿諛奉承了。
李斯不急不忙的回答:“天下車同軌,隻需將車軌按照統一標準挖掘就可以了,無需將天下數千公裏的馳道鋪上石板。如此一來,隻要征集苦力,沒有建築材料之成本。”
嬴政笑著道:“我大秦就是人力資源豐富,就依丞相吧。”
李斯的心的的確確是為了大秦社稷,修築馳道,不僅僅為了嬴政巡遊四方,更是為了連接山東六國與北部各駐軍營地。一旦天下有變,糧草可以最快速度到達,軍隊也無後顧之憂了。
而那霓裳,則有她自己的心結。在經曆了血雨腥風的歲月後,她也漸漸變的無情。也許嬴政是真心對她好,也許隻是為了滿足他征服的欲望。但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愛上他,因為,她心中的男人,在遙遠的九原。
秦國的工程一直都在顯示著無與倫比的國力,這一點,無時不刻的讓六國士子望之興歎。從修築鄭國渠到長平大戰,從秦楚對峙,再到當下的修築馳道。動不動就百萬軍民,動不動就全國征集,也許在當時隻有嬴政才有如此強的號召力。
一紙詔書,天下響應。此時的秦國征集苦力是有政策的,免稅免兵役,不僅管飯,而且還發放補助。於是,天下百姓,踴躍參與。
看似上千裏的馳道,其實和現代的修路截然不同。沒有大理石的鋪墊,沒有水泥瀝青的澆潑。所謂的修路,就是在同車軌的寬度挖一個車轍,然後將前方道路清理鋪平即可。遇山開山,遇樹砍樹,僅此而已。
修築的速度很快,百萬大軍一字排開,兩人一組,五米一組,兩行車道同時進行。開山砍樹填湖的人們說說笑笑,仿佛是在遊戲一般。運送物質泥土的人們,開著玩笑喝著水,也看不出背井離鄉的淒涼。即便是在挖車轍的人們,也沒有多少怨言。畢竟,這說的上也算是一場美差了。
每天數百裏,秦國人吃苦耐勞的勁頭讓人敬佩。短短百餘日,數條通往六國都城和各大營地的馳道修築完畢。那霓裳偷偷的計算了通往九原的那一條,如果天氣晴好,那麼十日之內便可快馬到達那裏。
嬴政很滿意,在遣散了勞力後看著一望無際的馳道對身邊文武說:“朕的天下交通網已形成,朕定要讓天下百姓一覽朕的麵容與威儀!”
“皇上萬歲!”
通車的當日,那霓裳作為皇妃也在現場。他看著那條西北方向的馳道思緒遠方,這可是一條通往幸福之路的啊!有些飄忽索然的嬴政,如何才能將自己帶在身邊巡遊呢?或者,在他巡遊的時候,有什麼理由讓自己獨自出行?
這是那霓裳接下來要考慮的問題。
無論如何,自己的動機都不能被猜透,無論何時,自己的心都是要緊緊與大秦社稷相連的,無論何地,她都是大秦的皇妃,無論怎樣,她都要去見自己的牽掛之人。
而這一切,充滿著層層危機,她必須步步為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