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的聲音隔了老遠就傳入了甘泉宮,姬隳似乎條件反射般的出門迎接,那霓裳的眉頭微微一皺,不知是因為扶蘇還是因為姬隳。
然而,她表現出的情感則是對公子扶蘇的。
扶蘇轟轟烈烈的跑來,還沒開口,那霓裳不軟不硬的口氣便說來:“蘇兒,你能不能穩當點?”
“啊……”扶蘇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愣住在那裏。
“公子一路跑來一定口渴了吧?”姬隳嬌柔的聲音給帶著嚴寒的初春一絲溫暖,“公子快點進屋吧,姐姐在那裏看著你呢!”
扶蘇邁步快過門檻,姬隳小心的扶住他的臂膀,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手拉他的臂膀時稍稍緊了些。
“姐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父王讓我隨軍出征呢!”
那霓裳聽了,劈頭一頓責怪:“蘇兒,沙場報國危險重重,即使你在王老將軍的羽翼下曆練,但軍中苦寒,軍法無情,你如何受的住?”
“哎呀,姐姐,蘇兒在宮裏實在太無聊了,再說,您不是說我以後還要繼承大統嗎?沒有點軍功如何服眾啊!”
姬隳此時也附和著說:“是啊,裳兒姐姐,公子在軍中曆練對他將來是有好處的。”
“先把你的手鬆開!”
姬隳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還在拉著扶蘇的手臂,臉一紅,恭敬的站在了一旁。
“好吧,既然你一定要去,那我陪著你。”那霓裳冷冷的說。
扶蘇大吃一驚:“可是,可是女眷不可隨軍啊。”
“我不是女眷!”
“可是,我無權做主啊!”
“會有人來請的。”
秦廷尉府
王翦應李斯之邀來廷尉府約談,在王翦心中這位中年廷尉對大秦律法了如指掌,的確有著經天緯地之才。大戰之前,親自邀約,定有要事相商。
兩人相對而坐,王翦拱手行禮,李斯躬身還禮,話入正題。
“老將軍此次出征伐楚,心中有多大把握?”李斯開門見山的問。
“雖無百分之百,但已做到胸有成竹。”王翦直截了當的答。
“戰場用兵,老將軍能力毋庸置疑,隻是對於廟堂之上,國人之間,此等微妙不知老將軍可否考慮?”
王翦聽了先是一愣,後陷入沉思,抬頭看著麵帶微笑的李斯,嚴肅的問:“請廷尉大人明示。”
“將軍出征在外,心中全是排兵布陣,所慮之事全是如何將戰爭勝利的天平向我大秦傾斜。可曾想戰爭永遠是政治的延續,國家之間邦交往來,謀士口舌如劍,天下百姓眾說紛紜,人言可畏乎?”
王翦此時才真正領教到這位未來秦國支柱人物的厲害,作為軍人,心直口快是其做人本色,弄虛作假背後使詐的確不是擅長之事。今大軍出征,遠在權利中心千裏之外,殊不知會有人心中不軌,然後抄自己的後路。
王翦緩緩站起來,對著李斯深深一躬,“請廷尉大人教我。”
李斯也忙著站起來,扶住王翦說:“老將軍折煞我也,不敢言教不敢言教啊。”
二人重新回到位置上,李斯說:“此去楚國危險重重,廟堂與戰場同樣危險。將軍在外方可全力征戰,在下與丞相大人在廟堂為將軍保駕護航。宗室之人三公九卿全無一人,心中定有不平。有丞相與我在,定保將軍無憂。”
王翦拱了拱手,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李斯接著說:“此次伐楚任重道遠,不是一年半載能結束的,我推薦一人隨軍,定能保將軍高枕無憂。”
“敢問何人?”
“小女那霓裳!”
“啊——”王翦感覺自己似乎聽錯了,可轉瞬間冷靜下來,“貴千金老夫聽說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聽說上次在廟堂上隻有他能理解老夫伐楚的意見。”
“憑此一點,老將軍還猶豫嗎?”
“可是,軍中不得帶女眷啊!再說王上能同意嗎?”
“老將軍差異,她可是您的軍師啊!”
王翦恍然大悟:“好,我親自去請!”
那霓裳獨自一人在池塘邊發呆,看著水裏自由自在的魚心中不免產生了惆悵。她想起了前世的父母,想起了一起學習的同窗。那種青春年少的女兒心流露出溫柔的情懷,伴隨著院中微微茵綠的花園回到夢鄉。
王翦來到甘泉宮的院中,看見獨自神往的那霓裳停住腳步默默注視。閱人無數的老人對眼前的這位女子發自內心的欣賞,那充滿智慧的臉龐在陽光下散發著光芒。
那霓裳似乎感覺有人在注視著她,不由自主的回頭看向王翦方向。這種感覺很奇怪,有人看你的時候,不用聽到任何聲響都會感覺到,不知是人與生俱來的第六感還是女人特有的敏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