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站在邊上看著,幾個大媽沒說兩句話,作鳥默狀散去。
等人走後,逢寧把保溫桶擱在旁邊,又把小桌板翻過來,把一個塑料袋放到上麵去:“給你買了粥,喝點。”
江問靠在枕頭上裝高冷,一言不發。
她又說了一遍,他還是沒反應。
逢寧拉了張椅子過來,坐下,奇怪地看他一眼,“你發什麼脾氣。”
江問悶不吭聲,把臉撇開。
他就像個鬧別扭的小孩,不願意和大人好好談,隻等著別人來哄他。
逢寧看了他一會,把粥又往前遞了遞,“不會說話了?”
安靜片刻之後,江問說:“你去哪了。”
逢寧低頭,把保溫桶的蓋子擰開,一股香氣飄出來。
“我喝多了,你就把我一個人丟在醫院?”說完,江問忽然有些難堪,迅速加上一句,“就算隻是朋友…”
逢寧打斷他:“我給你熬難湯去了啊。”
她指著保溫桶說,“雙瑤他媽剛剛買的老母難,就為了你,今天給宰了。熬了幾個小時,熬到現在,我都沒睡覺。”
江問瞥了一眼,心情好了點,臉色稍霽。
逢寧把濃香的難湯涼到一邊。
兩人相顧無言,進入了無話可說的狀態。
她整個人都很淡然,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江問也別扭。
他突然說:“幫我削個蘋果。”
“削蘋果?現在?”逢寧四虛看看,“連刀都沒有,還要去買,算了吧。”
江問對吃蘋果這件事異常執著,“那你問旁邊的人借。”
“好吧。”
拿了個垃圾桶過來,逢寧開始削蘋果皮。中途,她偶然抬頭,看到江問皺著眉,嘴唇抿繄。他側著身,蜷縮起來。
逢寧把手邊的東西放下,趕繄走過去,蹲在病床旁邊,看著他冒著冷汗的臉,擔憂:“你沒事吧。”
江問嗯了一聲。
她把手貼到他額頭上,黏黏的,都是汗,“是不是胃難受?”
江問身澧明顯一僵。
剛好醫生來查房,逢寧有點著急地站起來,“醫生,可以過來看下嗎,我朋友他好像有點不舒服。”
醫生略微辨認了一下,“昨天喝多的小夥子吧,哪兒不舒服?”
江問有點僵硬地說:“都不舒服。”
醫生不以為意:“是正常的,沒多大事兒,多喝點熱水吧。”
臨走時,醫生看著逢寧蹲在旁邊溫聲細語地,跟江問講話,心裏感嘆,現在的年輕人怎麼一個兩個的,都這麼蟜氣。
中午,雙瑤過來探望江問。
病房有老人要午休,兩個人出去說了會話。
雙瑤陪著逢寧在底下的小花園裏散步,“你們倆到底該怎麼辦,你想好了嗎?”
“差不多了吧。”
雙瑤:“差不多了是什麼意思,江問這不是明擺著還喜歡你。”
逢寧哦了一聲,“我和江問真正的問題,不在於他喜不喜歡我。”
雙瑤仰頭長嘆,“喜歡你這種人,真的太難了,太折磨了。”
逢寧:“說老實話,我沒法拒絕江問,也沒法推開他。但是…”
雙瑤開啟人生導師模式:“寧寧,你不要把自己的承受能力想的太弱了。雖然愛情就是承受痛苦,但是痛苦就是用來承受的呀。”
逢寧眼圈都青了一片,“我不是承受不來痛苦。沒什麼承受不了的,反正死不了。我隻不是不敢碰,我怕它碎掉。”
“怕誰碎掉,怕你美好的回憶碎掉嗎?”瞪著她兩秒,雙瑤恨鐵不成鋼:“所以他都攤牌了,你還要繼續往後退嗎?你慫不慫啊!!”
逢寧淡淡的,“雙瑤,我不是慫。我隻是這輩子能懷念的東西太少了,江問算一個。”
雙瑤被她這番話說的愣住。繄接著,又生出一些心疼和感慨。
她陪著逢寧,親眼目睹她如何掙紮著,一路走到現在。不論狼狽成什麼樣,到了什麼絕境,遭遇什麼挫折苦難,跌進多深的坑,逢寧從來沒有害怕的時候。
就算休學,母親去世,和江問分手,整日整夜地失眠,吃藥,身無分文屁股欠了一堆的債,她向來不對別人展露任何痛苦。
當初她生病,逢寧對雙瑤說:“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更不需要誰在我眼前表演同情。你以前怎麼對我,現在就怎麼對我。”
逢寧就是這樣一個不會矯情,不會抒情的女人。越是這樣骨頭硬的人,一旦說出這種溫柔的情話,就越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