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載香水是一隻大白兔奶糖,一開車門,甜甜的奶香就漂浮在空氣裏。
後座還放了幾箱啤酒、飲料,都是分發給劇組後剩下的。
昭夕掃了眼,拿了一罐啤酒、一罐可樂,問程又年:“喝哪個?”
程又年接了啤酒。
看他幹脆利落開罐,仰頭喝了一大口,昭夕有一刹那的晃神。
啤酒入口,他下巴微揚,頸邊是一道利落的弧線。隨著吞咽的動作,喉結微微一顫,仿佛積雪的樹枝不堪重負,簌簌地抖落一地白雪。
長這麼大,到今才明白,酒入喉頭原來是這個意思。
停車場裏光線昏暗,車內更甚。
借著外間微弱的光,昭夕怔怔地看著他,一時忘記了此行的目的。
空氣中的甜香似乎更濃了幾分。
程又年喝了一大口酒,收回視線,“吧。”
她這才回過神來,莫名有些局促。
車內太安靜了。
停車場空無一人。
到此時此刻,她才意識到問題所在,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處一車,這比在走廊上談話更不安全。
她不安地瞄了眼周圍。
這鬼地方叫不應叫地不靈,如果程又年動了什麼歪腦筋,她鐵定跑不掉。
奇了怪了,她怎麼會大腦當機,把他往這裏帶?
哈,認識也沒多久,關係也沒多熟,她居然對他毫不設防。
……還他媽主動給了他一罐酒!
深夜,民工,停車場,醉酒,還有她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幾個關鍵詞湊在一起,妥妥的就是一則新聞頭條。
……
這個故事講給陸向晚聽,她已經可以清楚想象到對方的反應了:“你是《植物大戰僵屍》玩多了,被僵屍吃掉了腦子?”
在她失神的一段時間裏,程又年疑惑地看著她,“昭夕?”
昭夕驀然回神。
他叫她什麼?
雖然早就過不用叫她昭姐、昭導演了,但這還是程又年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
昭夕微微訝異,側頭對上他的目光。
那雙眼睛明亮而平靜,像銀河如練的夜空,遍布星輝。
她的理直氣壯和聰明忽然就失靈了。
原本還想借此機會嘲笑他:你不是你不關注我嗎?
既然不玩微博,不追星,不關心陌生人,總是據她於千裏之外,又為什麼和那個視頻扯上了關係,為什麼要幫她?
她從來都不傻,甚至自詡有幾分聰明才智,身邊形形色色的人,打什麼主意、想在她身上借什麼東風,她總是一目了然。
可這雙眼睛叫她捉摸不透。
這人不圖她什麼,卻又暗中相助。
她動了動嘴,挪開視線,看著前方空曠的停車場,半才:“那個視頻……是你發的?”
程又年頓了頓,才應了聲:“嗯。”
“為什麼幫我?”
他沒回答。
昭夕又慢吞吞把目光挪回來,落在他麵上,這才聽見他姍姍來遲的回應。
“沒有為什麼。想幫就幫了。”
*
昭夕反應慢了一拍,大概好幾秒鍾過去,才笑起來。
“嗬,前後反差可真夠大的。”
“有嗎?”
怎麼沒有?
昭夕理直氣壯指出,之前是拒絕三連,現在是想幫就幫。
程又年的嘴角也劃過一抹可疑的弧度。
身邊的人還在咄咄逼人地追問:“敢問一句,是什麼改變了你?”
有些許酒意,大腦不甚清明。
空氣裏浮動的甜香令人過分放鬆。
他喝光了剩下的酒,像是敷衍一般,淡淡地:“因為你好看,行了吧。”
昭夕:嗯?
是她耳朵意外失聰,還是他的嘴巴突然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