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雙眼突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竇仲剛剛說了什麼?剛想開口。
“我早已服毒,這毒致死雖不會使人痛苦,不過死狀慘烈猙獰,恐怖駭人。待我去時,定要將我屍體火化,和湘君的骨灰攙在一起,一並交給我爹爹,可好?”
見文君點了點頭,才繼續說:“我不想他見自己那個風姿卓越,風華蓋世的兒子最終變成了那個模樣,也隻有這樣我才可以‘名正言順’的和湘君在一起,永不分離。”
“別哭,你該高興才是,我可以去找湘君了,縱使我苟且偷活,浮生於世,也不過是行屍走肉,雖生猶死。現下我走了,反倒是解脫, 而你那些堪憂的處境也就自然沒了,隻是對不住你,年紀輕輕就要望門守寡。”
文君不住的搖頭,急切的說著:“這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們。我不該抽絲撥繭,不該刨根問底,不該自私妄圖。是我把你和姐姐置於絕境,是我把你們逼上了不歸路啊!徹底的害了姐姐和你啊!”文君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無情的擊打著,隻因自己正是,這一切一切的始作俑者,在無形中推波助瀾,是她將她們二人推入了如此禁地。
“不,我該謝謝你,是你給了我們機會,讓我們在一起,就像湘君的那對鳥兒,雖然方式慘烈,卻終究是逃開了籠子, 逃開了枷鎖。”竇仲麵對生死,眼中流露出的是釋懷,是高興,甚至急不可耐。
“為什麼你們都這麼的不計後果,不留後路,姐姐的斃命斷念,你的一念執著,究竟都是為了什麼,為了什麼呀?”文君低頭輕輕的哽咽著:“不……值啊!”
“一個‘情’字,就是為了一個‘情’字,文君你尚不知何為‘情’,他日待你明白‘情’字何解時,你也會有你的執著,不怨不悔,我隻望你比我和湘君有福,能夠白頭終老,子孫繞膝。”
文君沒有說話,隻是不停的流淚,不住的搖頭,一旁的竇仲確是笑著闔上了眼。
金釘朱戶,粉牆高簷,沒有了往日的光華,富麗堂皇,美輪美奐,仿佛隻是昨日事,現下白綾遍纏,淒風苦雨,抽打著滿目的白,蕭瑟苦楚。竇嬰來到卓府時看到的就是如此景象,即使途中已得知噩耗,可看到的是早就化作灰燼的竇仲,還是禁不住傷心欲絕,本是高高興興的來看自己兒子成婚,可曾想過兒子會落得如此田地。他那個為情所困的傻兒子啊。
趙易正將竇仲生前的留下的隻字片語,拿給了竇嬰,拿著那紙的蒼老雙手,不停的顫抖,伴隨著竇嬰兩行縱橫的老淚,無助著,淒苦著。世間最苦之事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在這一刻,竇嬰整個人都顯得蒼老了,鬢角甚至,浮出了幾根銀絲。看完了竇仲所書的遺言,竇嬰挺起了腰板,帶著竇仲的骨灰,顫顫巍巍的走出了卓家的大門。
“我也該走了,小侯爺生前還交代了我些許事情?”趙易正找到文君向她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