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礦工警惕地望了望四周,說:“報上有關死酷黨的事都是真的,不過,你千萬別把那些凶殺案跟莫金蒂的名字聯係在一起。他耳目眾多,讓他知道了就完了。”
繼續走了一段路後,礦區指著一幢房子說:“那就是謝夫特公寓,房東雅各部·謝夫特是鎮上最老實的人。”
麥克默多給礦工道過謝後,接過旅行包和他握手告別了。
麥克默多走到謝夫特公寓門前,仔細看了看門牌號碼,確信無誤後,用力敲起了門來。
門馬上打開了,使他驚訝的是,給他開門的是位年輕美貌的德國女子,她皮膚白嫩,發色金黃。她睜大她美麗的眼睛驚奇地打量著來客。
麥克默多被她的美驚呆了,傻呆呆地站在門口。
還是這位德國姑娘打破了寂靜,說:“我還以為是爸爸回來了呢?你是來找他的吧?他到鎮上去了。”
“你好,小姐,”麥克默多終於從陶醉中解脫出來,“我不急著找你父親。我芝加哥的朋友介紹我到你家來住,我很高興能和你這麼美麗的小姐住在同一個公寓。”
姑娘聽到麥克默多的讚美,羞澀地笑了笑,很友好地把客人讓進了家裏。
“我叫伊蒂,”她自己介紹說,“是謝夫特先生的女兒,我們父女倆相依為命,哦!我爸回來了,你有事和他說吧。”
麥克默多簡要地向謝夫特說明了自己的來意。老謝夫特答應讓他住下來。麥克默多當即付了頭一個星期的七美元食宿費。於是這個自稱來自芝加哥的逃犯在謝夫特家住了下來。
7伊蒂的愛情
跟麥克默多一同租住在謝夫特公寓的是十多個老老實實的礦工,他們不大愛說話。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麥克默多總是侃侃而談,出語不凡,他的歌也唱得好,礦工們很喜歡他。
麥克默多也有讓人感到不安的地方,他有時喜怒無常,而且經常發表討厭警察的言論。麥克默多很快就出了名,不到一星期,他就成了人們議論的中心人物之一。
麥克默多第一次看到伊蒂的時候,就愛上她了。第二天,他就向她表白了。從此以後,他不管伊蒂對自己是什麼態度,一見到她就說自己愛她。麥克默多有一張能說會道的嘴。而且,他神秘莫測的男子漢魅力和動人的歌喉也很討人喜歡,雖然伊蒂對他的求愛不置可否,但他知道,他很快就會得到姑娘的芳心的。
麥克默多因為受過很好的教育,他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做記賬員的臨時工作。他白天上班,晚上陪伊蒂聊天,根本沒時間去拜見這裏的自由人分會的首領。
一天晚上,他在火車上認識的朋友斯坎倫來拜訪他了。他因再次見到麥克默多而感到很高興,他提醒麥克默多盡早去拜訪分會的首領,否則會引來許多意想不到的麻煩。
麥克默多對斯坎倫的忠告很驚奇,他說在芝加哥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老兄,這是維爾米薩,不是芝加哥。”斯坎倫臨走時再次提醒。
正當麥克默多準備去工會拜見莫金蒂的時候,房東老謝夫特把麥克默多叫到了自己的房中,問他是否愛上了伊蒂。
麥克默多坦誠地承認他確實愛上了伊蒂,而且愛得發狂。但老謝夫特很遺憾地勸他別浪費感情了,在這以前就有人纏上她了。
“伊蒂也跟我說過這事,”麥克默多說,“他是誰?”
“你聽了別害怕,年輕人。”謝夫特很認真的樣子,“他叫特德·鮑德溫,死酷黨的一個首領,是一個惡魔,在維爾米薩沒幾個人敢惹他。”
“我會怕嗎?笑話!”麥克默多激怒了,“你們都怕死酷黨,死酷黨到底是一個什麼組織?”
“死酷黨,”謝夫特壓低了聲音,“死酷黨就是自由人會。”
“死酷黨就是自由人會?”麥克默多吃了一驚,“我自己就是是自由人會的會員啊。”
“你是自由人會的?你給我滾吧,我要是早知道的話,一天也不讓你住!”
麥克默多沒想到謝夫特竟然對自由人會這麼討厭,辯解地說:“自由人會是一個純潔的組織,它的宗旨是增進人與人之間的愛和友誼。根本不是像你說的死酷黨那樣的暗殺組織!”
謝夫特氣憤地說:“你們這麼認為是因為你們喪失了人性,不分黑白善惡。誰都知道自由人會在這裏幹了些什麼好事!”
麥克默多知道再怎麼辯解都沒用了,但要他就此離開伊蒂,他卻舍不得。這天晚上,他見伊蒂正獨自坐在屋裏,便向她傾訴了剛遇到的麻煩事。
“雖然我們才認識一個星期,但你已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了,離開了你,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麥克默多憂傷地說。
“麥克默多先生,”伊蒂也憂鬱地說,“我早跟你說過,你來得太晚了,有人向我求過婚,雖然我沒答應,但我不能再答應嫁給別人了。你,還是走吧!”
麥克默多聽出了她對自己的愛和對愛情不能自主的苦惱,當即跪了下來,“伊蒂,為了我們的幸福,答應我,嫁給我吧!”
麥克默多說著,站起來大膽地摟住了伊蒂。初涉愛河的伊蒂既羞澀又幸福,她沒有反抗,而是兩眼含情地望著自己的心上人,她溫順地說:“麥克,我也愛你,你帶我遠走高飛吧!”
麥克默多心裏一陣狂喜,但很快又冷靜了下來,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很堅決地說:“伊蒂,我們就在這兒好了,我會保護你的。”
伊蒂對麥克默多的回答很失望,麥克默多馬上解釋道:“我們遠走高飛的話,就等於是被別人趕走的,那樣,我們一輩子就抬不起頭。”
“你還不了解鮑德溫,也不了解莫金蒂和他的死酷黨。”
“我是不了解,但我決不害怕,相反,他們會怕我的,”麥克默多說:“我真不懂,既然大家都知道他們在為非作歹,但為什麼沒人到法庭告他們呢?”
“因為人們不敢出麵作證。就是有人敢作證也沒用,他們有很多同黨,隨便可以叫一大堆人作假證,最後吃虧的總是原告和證人。”伊蒂說,“所以,我雖然很討厭那個鮑德溫,但也不敢對他怎樣,我怕他,我要是徹底拒絕他的話,他肯定會報複我父親的,麥克,我們把父親帶上,一起遠走高飛吧!”
麥克默多還是堅持不走:“別怕,伊蒂,要說狠的話,他們肯定狠不過我!”
就在這時,門突然打開了,一個凶狠而狂傲的家夥闖了進來,他的年齡和體型和麥克默多差不多。他氣勢洶洶地瞪著坐在火爐旁的這對情人。
伊蒂馬上驚恐地跳起來,來人正是瘟神般的鮑德溫。
鮑德溫見他們剛才那麼親密,氣得不得了,他指著麥克默多問:“你是誰?”
“哦,鮑德溫,這是麥克默多,我家的新房客。”
兩個年輕人互相敵視著點了點頭。
“伊蒂已經跟我訂婚了,請你以後少跟他接觸。”鮑德溫很傲慢地說,“她現在要跟我散步去。”
伊蒂站著不動。麥克默多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你不走,是嗎?”鮑德溫氣壞了,“你站在這裏,是想和我決鬥?!”
“我正是這個意思。”
伊蒂看到這個陣勢嚇得不得了,她怕麥克默多鬥不過人多勢眾的鮑德溫,便勸麥克默多快走。鮑德溫見伊蒂這麼關心麥克默多,氣得咆哮起來,恨不得把他們給吞掉。
麥克默多一麵安慰伊蒂,一麵說:“鮑德溫,有種的跟我到野外單獨決鬥吧!”
鮑德溫見麥克默多不吃硬,心虛了,說:“我會找個合適的時間跟你決鬥的,你就等著死吧!”說完,把門猛力一甩,出去了。
伊蒂見他走遠了,一頭撲進麥克默多懷裏:“你真勇敢,但是,你還是走吧,馬上就走,他一定會叫幫手來害你的。”
麥克默多吻了吻伊蒂:“別怕,我也是自由人會的人,我現在就去找這裏的大首領。”伊蒂並沒有因為聽到麥克默多說他是自由人會的人而吃驚,她早就知道,別的自由人會並沒維爾米薩的壞。
8加入“死酷黨”
莫金蒂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方圓幾十裏的人都怕他,因為他不僅是自由人會維爾米薩分會——即死酷黨的大頭領,而且還是市議會議員、路政長官,當然,他的官銜和議員身份是用錢換來的,而錢是他不停地犯罪弄來的。人們對他敢怒不敢言。
他用黑錢在鎮上開了家酒店,生意越來越好。
麥克默多走進了莫金蒂的酒店,他穿過嘈雜的人群,找到了莫金蒂。莫金蒂人高馬大,滿臉的絡腮胡子,一雙黑得驚人的眼睛輕蔑地看著一切。
麥克默多徑直走到莫金蒂麵前,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著。
“年輕人,我好像不認識你。”莫金蒂說。
“莫金蒂先生,我是新來的,叫麥克默多。”
旁邊的人對麥克默多沒稱呼莫金蒂的議員頭銜而大感不滿和驚訝,但莫金蒂卻並不怎麼見怪,他仔細地打量了一番麥克默多,覺得這個年輕人非同一般,為慎重起見,他把麥克默多叫進了酒吧後麵的一間小屋子裏。
這間小屋子堆了不少酒桶,莫金蒂把門關上後,若有所思地抽著雪茄,一雙眼睛骨碌碌地在麥克默多身上轉來轉去。麥克默多則一手撚著胡子,一手插在衣袋裏,笑眯眯地望著莫金蒂。
突然,莫金蒂掏出手槍對準麥克默多:“假如你想玩花樣,那就是自尋死路!”
麥克默多非常鎮定地說:“一位自由人分會的大頭領拿這種禮數來對待外來的兄弟,你不覺得可笑嗎?”
莫金蒂見麥克默多毫不畏懼,立即換了口氣說,這是在考驗他。然後他又仔細詢問了麥克默多入會的時間和地點,及分會和鄰近分會的領導人,麥克默多對答如流,絲毫無誤。
莫金蒂沉默了一會後,又問:“你為什麼離開芝加哥?”
“對不起,這事不能告訴你。”
“但你要加入我們分會,就必須告訴我,我不允許來曆不明的人混進來。”
麥克默多有些猶豫地從口袋裏掏出一片剪下來的舊報紙:“請你一定保密。”
莫金蒂粗略地看了一眼這份報道:1874年1月上旬,芝加哥的雷克酒店,一個推銷假幣的人被殺害了。
麥克默多補充說:“他推銷的是我造的假幣,我懷疑他想告密。”
“你現在還能造嗎?”
“我昨天就製了幾枚。”麥克默多掏出幾枚金幣說。
莫金蒂仔細看了看金幣,覺得與真的沒什麼兩樣。
“我們很需要你這種人才,”莫金蒂說,“不僅能製假幣,而且膽子也大,竟然麵對槍口毫不害怕。”
“那時,感到害怕的人應該是你。”麥克默多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支手槍,“我一直在瞄準你,而且我的速度肯定比你快。”
“果然是智勇雙全的人!”莫金蒂大笑著說,“有你的加入——”
這時鮑德溫闖了進來,他惡狠狠地瞪了麥克默多一眼:“沒想到你自己送上門來了。”
“鮑德溫,這是新來的兄弟,你應該對他客氣點!”
“客氣點?哼!他搶走了我的姑娘!”
麥克默多毫不示弱地說:“你不服氣是嗎?那我們就決鬥吧!”
“你以為我不敢嗎?”
莫金蒂打圓場說:“鮑德溫,你何必為一個姑娘跟麥克默多兄弟過不去呢?姑娘愛跟誰就跟誰嘛!”
鮑德溫火了:“你以為你是大頭領我就得聽你的嗎?下次選舉時……”
莫金蒂不等他說完,便把他撲倒在一隻酒桶上,雙手卡著他的脖子:“好啊,該死的家夥,你想造反?”
麥克默多見狀趕忙把他們拉開了:“看在上帝的分上,饒了他吧。”
莫金蒂氣勢洶洶地望著驚魂未定的鮑德溫說:“好了,你剛才的話算我沒聽到,大家都是兄弟,過去的事就算了。”
麥克默多很大度地伸出手說:“我們愛爾蘭人比較衝動,但從不記仇,現在大家是一家人了,過去的事就別往心裏去。”
鮑德溫不情願地和他握了握手。
第二天,麥克默多搬出了謝夫特公寓,住到了鎮頭一家偏僻的旅店。不久,斯坎倫也搬到了維爾米薩,和麥克默多住在一起。女房東是一個很和藹的愛爾蘭老婦人,她從不幹涉房客的事,因此,對製假幣的麥克默多來說,這是最好不過了。
即使麥克默多白天上班,晚上才製假幣,而且非常的隱蔽,但還是有一個警察盯上他了。
麥克默多搬家後,幾乎每晚都要到莫金蒂開設的酒館去一下。他剛毅果斷的性格和無所顧忌的言談很快贏得了弟兄們的喜愛,在酒館的一次拳擊賽中,他的勇猛有力的拳擊技法也讓他們大為讚歎。然而,讓他聲望大漲的,卻是警察隊長馬文。
一天晚上,正當人們歡呼暢飲時,一個自稱是煤礦警察隊新來的馬文隊長的人走了進來。他和議員莫金蒂各懷心計地客套了一番後,忽然盯著麥克默多打量起來,他看了一會後大聲說:“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啊,這不是芝加哥的麥克默多嗎?”
“是又怎樣?”麥克默多揮舞起拳頭。
馬文有些無奈地說:“是不能怎樣,我現在不是芝加哥的警官了,但平托的死我是不會忘記的,如果你膽敢在這裏胡作非為,我不會讓你再逃掉的!”說完,他向莫金蒂道別,大搖大擺地走了。
麥克默多在芝加哥犯事的事人們早有耳聞,隻是不知道真假,這回,被馬文證實了。在死酷黨,犯罪不僅不是恥辱,反而是英雄的作為。麥克默多從此成了人人敬仰的英雄。
星期六晚上,麥克默多正式入會的儀式舉行了。
按照慣例,麥克默多被脫下外衣,捆住雙手,蒙了雙眼,被人領著走進了集會廳。集會廳裏,幾十個死酷黨人圍坐在一張長桌的周圍。莫金蒂坐在首席,他旁邊是是分會中的一些小頭領。
莫金蒂當眾詢問了幫會的暗語和芝加哥分會的情況,一切無誤。
這時,有人大聲讓他往前走一步。麥克默多感到有兩個尖銳的東西直抵雙目。麥克默多知道這是在考驗自己。他堅定地向前走去,壓在眼上的東西很快移開了,麥克默多聽到一陣低低的喝彩聲。
“真勇敢,你能忍受痛嗎?”有人問。
“怕痛就不加入死酷黨了!”麥克默多堅定地說。
“試試他!”
麥克默多感覺前臂一陣鑽心刺骨劇痛,但他咬緊了牙齒,竭力忍住不發出一點聲音。
在一片喝彩聲中,繩子和蒙在眼上的東西被取掉了。莫金蒂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說:“你已經是我們的人了,你得聽命行事,如果違反會規,將格殺勿論。”
“我知道。”麥克默多說著,看了看痛得刺骨的右臂,右臂上烙著一個套了圓圈的三角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