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杭州準備了一些補給之後,陸林川和雲袖乘著各自的坐騎,由杭州出發駛向了東海。
“師傅,你怎麼知道那個傳說中的‘鮫人之島’在哪裏啊?難道你以前去過啊?”陸林川坐在小白龍上,裝作漫不經意道。
雲袖乘一匹青灰色的駿馬,同樣不經意地說道:“我沒去過,但是我有地圖。”
“啊——?”陸林川愣了愣,“——你也有地圖?”
雲袖輕笑一聲,悠然道:“我原本是沒有地圖的,可是你有地圖啊,你拿地圖研究的時候,我不就在旁邊看著麼?”
陸林川“哦”了一聲,自言自語道:“師傅……那你記性真好啊。”
雲袖沉默了半晌,方輕歎了一口氣道:“不是記性好……隻不過這幾年,杭州到錢塘江入海口這一段路,我走得多了,便記住了。”
陸林川怔了怔,還沒來得及咀嚼她話語中的蒼涼,雲袖已然勒住馬繩,淡淡道:“到了。”
二人左手不遠處是一條寬闊的渾青色大江,江麵極寬,陸林川抬眼望去,竟望不到盡頭。雲袖再策馬往前走了幾步,陸林川才看清,這江麵之所以如此之寬,其實是因為這是江河入海之地。濤濤江水在此地彙入茫茫東海,渾青色的江水逐漸被靛青色的海水所稀釋,呈現出層次不一卻又波瀾壯闊的美麗。
陸林川並非沒有看過海,但這海河相交之處卻是頭一次看到,更何況此處大江入海之地尤為寬闊,一時間不由得看愣了。
“很吃驚,是嗎?”雲袖渺遠的聲音從身側傳來,“我第一次看到這個場景,也被震撼到了。”
“也隻有這樣的灣口,才會創造出那樣雄偉的奇景。”雲袖自嘲般地笑了笑,“八月十八錢江潮,壯觀天下無——”
“你是說——?”陸林川瞠目。
雲袖點了點頭,道:“不錯,此處正是錢塘江入海口,每年八月十八,巨大的錢江潮正是從此地始,湧入杭州灣的。”
陸林川一愣,隱隱覺得她話語中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
在陸林川思索的間隙,雲袖已然輕輕躍下馬背,迎著江風和海潮走到了錢塘江畔。陸林川不知道她葫蘆裏又賣的是什麼藥,又看她沒有回馬背上的意思,隻得安置好兩匹馬,皺著眉頭走到了她身邊。
“那個……師傅啊……”陸林川看雲袖離江水太近,不由得向前拉了拉她,“別站的太近,那個危險。”
雲袖的身子微微一顫,隨即,她搖了搖頭,輕輕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苦練武功嗎?”
她的聲音裏,再沒有了平日裏的偽裝和清冷,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落寞與哽咽:“我想救一個人……隻要能讓他回來……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可是啊……他終究是、終究是再也回不來了……”雲袖輕聲歎道,“縱使他回到了我身邊……那又如何……?我早已不是從前的我……而他……也不再是從前的他了……”
陸林川正揣摩她話中的含義,雲袖驀地做了一個出乎陸林川意料的動作——她緩緩地揚起手,伸出食指與中指,逐漸向陸林川的臉頰靠近,然而,就在距離他的麵龐隻有一點點距離的時候,她又停住了。
“師傅……”陸林川看著眼前女子微紅的眼眶,低聲喚道。
那是她愛的人嗎?雲袖所愛之人,難道不是雲衫……?!雲袖所愛之人……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