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該問這個問題。”
墨影走後，公子墨尚在沉思，一把蒼老的聲音已經從他身後的簾帳傳來。
公子墨側身，對著簾內人恭敬道：“是。”
老人笑了笑，隨即緩緩道：“你嘴上說是，心裏可未必。”
公子墨瞳孔中寒光一閃：“宮老，您看著我長大——”
“正因為我看著你長大，我才最清楚，你心裏在想些什麼。”簾子後的宮君道，“不止是你，還有商君。我這雙招子是不好使了，但我心裏可清楚得很。”
公子墨皺了皺眉，簾內的宮君已然顫顫巍巍地說道：“京師傳來消息說，趙元偓的女兒生病了。”
“趙妙雲？”公子墨揚眉道。
宮君道：“不錯。據說——她得的病極其怪異。”
公子墨的唇角浮起一個詭異的弧度：“那是自然，徵君精心調配出的毒，如何能不怪異。”
“是啊。”宮君道，“若非趙元偓隻有這一個女兒，我們也用不著出此下策。”
公子墨淡淡道：“隻要能找到陳摶玉玦所在，趙恒的子孫如何，與我們又有何幹呢？”
宮君冷然道：“之前我們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是以趙妙雲的毒一直控製在這裏，如今，是時候讓我們的人進郡王府了。”
公子墨皺眉道：“以前試了這麼多人，這一次如何——”他驀地渾身一震，沉聲道，“你是說——？”
“不錯。”宮君斬釘截鐵道，“唐瑤是最合適的人選。”
“宮老你——”公子墨脫口而出，隨後搖了搖頭，自嘲道，“自然，在終南山中，有什麼事是宮老你不知道的？隻怕在輞川之中，也有你的眼線吧。她就是唐瑤這件事——你怕是早就知道了。”
“你無須多想。”宮君道，“柴鄒死之前將你托付給我，我自然要將你的一切都打點妥當。包括你做不了的決定。”
“是。”公子墨肅然道，“隻是唐瑤她並不是終南山中人——”
“你不是那種會把扶搖的遺言當一回事的人。在外人麵前裝得再重信，在我麵前，你大可不必如此。”宮君打斷他的話，“唐瑤這張臉，就已經是她進入郡王府最好的武器了，更何況，她還繼承了徵君的衣缽。進郡王府非她不可。”
“——你該不會是那一次之後，便對她起了別的心思了吧？”
“自然不會。”公子墨冷冷道，“我不過是為了商君。”
“商君縱使是你兒時的玩伴，需要利用之時，也不能心軟。”宮君道，“成大事者，理當不拘小節。”
公子墨暗暗握緊了拳頭，緩緩道：“是，墨冉知道了。”
天邊最後一抹亮色被黑暗吞噬之後，雨喬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住處。
自從開始接手角君的傷勢，她的吃住都在日暖玉洞之中，雲衫來到終南山已經三日，第三日角君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雲衫便吩咐雨喬回到商君的別苑好好休息一番。
雨喬原本不想離開雲衫身邊，但雲衫一開口說到“回到商君的住處”，她又不知該怎麼反駁了。
畢竟，那是陸林川曾經住過的地方，對於她而言，隻有在那裏，她才可以感受到他的溫度。
洗漱好之後，雨喬吩咐了所有的侍女退下，自己開始坐在梳妝鏡前，一下一下地梳理自己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