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粉衣少女見她如此，猶豫道：“羽姑娘，你就這樣放商君走？若他此去再不回來可怎生是好？”
青舞拿著梳子緩緩梳著頭：“他不會不回來。——商君可不是言而無信之人。”
粉衣少女皺眉道：“商君已經離山一年，縱使公子因為幼時的情分一直對他百般遷就，姑娘也該防著他些。更何況，依纖纖看來——他身邊那位相公的來曆，恐怕也不簡單——”她話鋒一轉，輕聲道，“姑娘，你還記得一年前宰相府上——”
“自然。”青舞握緊了手中的梳子，恨聲道，“公子墨第一個不殺的女人，我怎會忘了她的臉。”
陸林川一路連拖帶拽拉著程雨喬向前奔去，不經意間早已露出了“步雲流風”的身法。雨喬隻覺四周景物變幻間，“悅來客棧”已在眼前。
林川帶著雨喬進了房間，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四周的動靜，確定周遭無人監聽之後，方才定下心來沉聲道：“你在這裏乖乖等我，我去去就來。”
“去哪裏？”少女輕咬下唇，顫聲道，“——去那個妓女那裏？”
已經轉身準備出門的林川聽得此言，又轉過身來，眼前的少女也正定定地看著他，一雙妙目中早已淚花亂轉。
陸林川走上前去，伸出手來想要拂去她眼中噙著的淚水，雨喬卻退後一步，避過了他的指尖。
林川微微一怔，隨即苦笑道：“你別誤會，她是公子墨手下的人，認出了我這張商君的臉罷了。”
“我知道。”雨喬揚起小臉來直視他，“一年前，她潛入宰相府，釋放迷音迷惑府上的人，公子墨也是在那個時候帶走我的。”
陸林川微鬆了口氣，正想繼續跟她解釋，雨喬已經顫聲道：“——可是你為什麼要……為什麼要包住她的手！？——你還用那麼曖昧的眼神看她！”
陸林川看著她因為憤怒而微微漲紅的小臉，不怒反笑道：“——你是在吃醋？”
雨喬一張俏臉越發紅似胭脂攃滿：“你……你放屁！”
陸林川嘴角含笑，盯著眼前少女的臉蛋半晌，驀地飛快伸出手指在她額頭上彈了一彈。雨喬微微一愣，林川那隻扣在她額頭上的手已經緩緩下移，拂去她眼角的淚花之後，輕輕覆在了她吹彈可破的臉頰上。
“包住她的手，是終南山中人對青舞的暗號。”他語笑溫柔道，“離開輞川之後，在麵對他們的時候，我是商君。隻有麵對你的時候，我才能是陸林川……你知道嗎？”
感覺到臉上肌膚傳來的清晰的觸感，雨喬隻覺得一顆心撲通撲通地快要跳將出來，她看著近在咫尺的男子的雙眸，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在這兒乖乖等我回來。”林川眼中的笑意像是要溢出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要跟你說明白。”
“是什麼事——”直到臉頰上的溫度慢慢退去，她才來得及問出這一句，然而青衫少年卻已經打開了窗門，一陣煙似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