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開始打趣他,我則裝作很矜持地坐到一邊,有人來問話時就微微笑著回答。
突然,一個男人走過來說:“我看弟妹有點麵熟。”
我心裏一驚,抬起頭,看到一雙銳利的眼。男人個子不高,精瘦的身體蘊藏著一股驚心動魄的爆發力,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警察。這些年我跟各色人打交道,警察是一個重要的群體。我見過各種各樣的警察,卻從沒見過像他這樣,肆無忌憚又犀利如鷹的。
王劍趕緊走過來:“這是我們隊新調來的刑偵科科長秦蕭,他之前在雲南南部和西安都工作過。”
我心裏咯噔一下,麵上卻強抑著不安微笑著:“是嗎?可能是我長了一張大眾臉。”
旁邊的小兄弟立馬打抱不平:“嫂子這麼漂亮,怎麼能是大眾臉呢,這一看就是明星臉呀,是不是?我也覺得你麵熟得很哪,老實交待,是不是範冰冰窩藏多年的親妹子?”
包廂的人都轟地笑了。
我也勉強笑了笑,轉身就跟剛認識的一個女孩子說話,不再搭理他們。那人的目光卻炯炯盯著我,盯得我頭皮發麻。
“聽說王劍是他們隊裏一顆草,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呀?”那女孩不到二十歲,長得並不漂亮,卻極活潑天真,一雙美目烏黑靈動,讓人一看就喜歡得緊。想老娘這個年紀,已是曆盡滄桑,從不曾這樣無拘無束過。
“很偶然,我遇到搶劫,正好他值班。”還好那天一起值班的小姑娘是實習生,否則想起當天的情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媽的,老娘怎麼會這麼倒黴,連豔遇都這麼不浪漫。想來王劍心裏也堵的吧?他雖然也不是處男,可是自己的女人被民工強|暴畢竟不是什麼值得回味的事兒。
“哇哦,警民魚水情喲!”她跟個孩子一樣笑成一朵花兒,完全沒想到“魚水情”這三個字有多曖昧。我該是說她單純呢還是說她悶騷?
王劍看了我一眼,見我跟他同事的女朋友聊得開心,遂放了心,被一幫人拉去喝酒。我拿了瓶茶飲料喝了幾口,隨便唱了首歌,竟贏得滿堂彩,被眾人一頓好誇,簡直成了明星人物,受到各種關注,一堆溢美之詞砸得我頭暈眼花、思維混亂。估計是暗黑慣了,這麼正麵的形象還真是讓我有點受不了。簡直就他媽良家淑女一個,裝逼裝到如假包換,比醫院的處女膜還真。
結果樂極生悲,被幾個喝酒的姑娘趁勢灌了幾杯,不一會兒就想上廁所。最坑爹的是廁所他媽的排長隊,急得老娘真想把裏麵蹲坑的塞進下水道去!要換了從前,早不管不顧衝到前麵去了,現在卻不得不乖乖排隊裝淑女,差點沒讓尿弊出毛病。出了衛生間,穿過走廊的時候差點撞到一個人。我嚇了一跳,定了定神才看清,是秦蕭。他夾著一根煙,閑閑散散地靠在牆邊上,眼神銳利地看著我,像隻盯著獵物的狼。
我心驚肉跳,明麵上卻還是笑盈盈地問:“秦科長出來抽煙?”
他沒回答,上下審視著我,許久才淡淡地問:“我們以前在西安見過,對不對?”
我腦袋裏轟地一聲就炸開了。這麼多年跟警察做鬥爭的經驗讓我有了警惕的頭腦,也知道什麼時候該有什麼樣的反應,跟著強哥混的時候,他們都叫我“小狐狸”,說不管多難的事到了我這兒都能輕易擺平,揣摩人心、撒潑耍詐的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可在這個人麵前,我卻無所遁形,像被照妖鏡罩住的妖精,任是天大的本事都得現了原形。
不!不行!我還有王劍!
冷靜了一下,我若無其事是笑了:“可能吧,秦科長見多識廣,認人比較厲害,我這個人沒什麼記性,要是不熟的話還真沒什麼印象。”
他挑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盯著我,目光灼灼像要吃人,有種說不出的邪魅妖冶:“是嗎?是因為你當時在萬人之上,根本看不到下麵的小嘍羅嗎?”
我大吃一驚,強抑住心裏的震撼,差點摔倒在地。他輕輕扶了一下我的腰,用戲謔的口氣輕輕俯身叫:“二嫂?”我渾身一顫,膽都快被嚇破,掙開他拚命往包廂跑。他在身後像鬼魂一樣幽幽地說:“我等著跟你好好談談。”
王劍看到我滿臉見鬼的表情嚇了一跳,酒也不喝了,一臉關切地衝過來問我怎麼了。我吞吞吐吐說遭到登徒子騷擾了,他火冒三丈,一定要為我出氣。我心裏一暖,說人都跑了,哪裏找得到。他氣乎乎說:“剛才你就應該早點進來告訴我,或者你現在說說他長什麼樣子,我追出去或許還追得到。敢欺負我老婆,也不看看馬王爺長了幾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