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滄海桑田 第七十九章 未了(1 / 2)

何冬

有一種感情,叫做心願未了。溫靜若是我高中的學妹,大學的牽掛,現在的未婚妻,未來的老婆。雖然知道我們之間的感情並不一定牢不可破,但我一直認為不管經曆多少挫折,最後她都是我的。

愛情的力量,是會讓人昏頭的吧?

直到親眼看到他們糾纏,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傻。我怎麼會想著一直原諒?我怎麼能相信她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那一刻心痛麻木到失去知覺,黑暗中看著他抱著她走遠的身影,無邊的苦澀蔓延到血液的每一處,讓我覺得宇宙的黑暗無邊無際。

有什麼比親眼所見更傷人至深?

他們並肩看日出,我走到她身後的時候,他說他就是逍遙公子。我知道我輸了,輸得徹徹底底。原來自從他們相遇,我才是那個多餘的人。是時候給她自由了吧?我苦笑著看著她:“小若,我們談談吧。”

她臉上一白,咬著嘴唇沒有說話。陳宇鯤一臉期待地看向她,目光裏都是鼓勵的神色。他的床上功夫確實好,我從來沒有聽到她如此興奮狂野的聲音,離那麼遠都能在一片海浪聲中聽得清清楚楚。她一直都在意的吧?

我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自卑過。可能是成長的過程中有太多光環,讓我對自己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吧?

她怯怯地看著我:“你——都看到什麼了?”

我扭過頭不敢看她:“你們一起看日出。”

她鬆了口氣,支支吾吾地說:“是這樣的,我昨晚睡得不好,所以想出來透透風,剛好他也被孟朝陽的呼嚕吵得睡不著,所以才遇上的……”

我打斷她的話:“跟我在一起的這幾年,你快樂嗎?”

她愣了一下,眼睛撲閃撲閃,不解地問:“很快樂呀,怎麼了?”

“再抱抱我,可以嗎?”

她更迷糊了:“當然啊,我現在還是你未婚妻。”她輕輕地抱住我,“現在還是”幾個字已經無意中出賣了她的心思。其實我一直都清楚的,不是嗎?可是為什麼真的聽到她說出來,還是覺得心如刀割?

“若若,不管你怎麼選擇,我不會怪你。我愛你,希望你能快樂,希望你幸福,哪怕給你幸福的不是我,我也心甘情願。你快樂就是我的心願,所以要忠於自己的心,追尋自己的幸福。如果你選擇的是我,我會和你相偕到老;如果不是我,我也會一直祝福你。”說著說著,不覺已淚流滿麵。

她的手緊緊抱著我,失聲痛哭,邊哭邊說:“哥哥,——嗚嗚——你不要——對我——這麼好,真的——不值得。我——是個壞——女人。”

“小若,在我心裏,你就是最值得的那個人。無論付出多少,我都心甘情願。我不知道除了你我還會愛誰,你就是那個獨一無二、不可代替的小若。也許有一天,我也會愛上別人,但至少到現在為止,隻有你才能牽動我的心,讓我知道自己不是一具行屍走肉,而是活生生的存在。”我的眼淚好像流不盡一樣,不停地湧出來,內心澎湃的情緒推著那些源源不斷跳到舌尖的話語,仿佛再晚一秒就沒機會再說出來。“還記得高中的時候第一次見你,感覺整個世界都因為你變明亮了。從你住進我心裏的那一刻起,就再也容不下別人。”

她哭得更厲害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不停地捶著我。

我捧著她的臉,伸手幫她擦著眼淚:“別哭了,你要好好地。”

她哭得累了,抱著我依偎在我懷裏,一動不動。

多希望時間在這一刻停滯,直到地老天荒。人生中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很多事情到最後都脫離掌控,甚至走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回國之後,她沒有再提關於我們之間的事,仿佛一切都回到從前,除了對彼此身體的敏感和小心翼翼。她去了唐嘉定的公司,我每天早上送她去上班,晚上接她下班,周末一起逛街。我不確定她的心,也不敢輕易去試探。我已經承擔不起任何一次判斷失誤所造成的後果,所以隻能步步為營。上次的旅行適得其反,陳宇鯤就如一個定時炸彈,橫亙在我倆之間,我們誰也不敢觸動機關,引爆岌岌可危的情感,炸得它屍骨無存。

晚上有應酬,打電話跟小若說過,心裏卻總是有種懸懸的感覺。自從陳宇鯤出現,我就變得格外敏感,對於任何蛛絲馬跡都很容易有過激反應。她答應得太快太乖,一點都不像她。

酒過三巡,我告罪先逃,說未婚妻在家身體不適,要回去看她。眾人的目光裏都是打趣,卻也都理解。打開門,房間黑著燈,沒有一絲煙火氣息。我心裏一沉,拿出手機給她打電話。“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提示音一遍又一遍讓我心寒。酒櫃裏還有我們珍藏的紅酒,唐嘉定送給她的時候,她一臉小市民地眼冒精光說:“這是人生當中最貴的酒了,我們一定要保存好,等到每年結婚紀念日的時候喝。”還會有結婚紀念日嗎?我把所有的酒都找出來,先喝伏特加,然後是龍舌蘭,一瓶又一瓶,喝到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