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欣
昨天晚上我做了個奇怪的夢,和溫靜若有關。夢裏她穿著潔白的婚紗,笑得像個天使。何冬走在她身邊,挽著她緩緩往教堂的方向走去,一路都是流光溢彩的陽光,嬉戲追逐的雲朵,空氣中洋溢著歡迎和幸福的味道,周圍都是夢幻的場景:團團簇簇的氣球,高空飛翔的白鴿,地上的玫瑰花瓣……把每個人的笑臉襯托得格外生動。他們在祝福聲中一直向前走,我急急慌慌地跟在後麵,生怕跟丟了,又怕別人踩到她長長的頭紗;結果人越來越多,前麵一陣騷動,我拚命往前擠,想要跟上去,卻赫然發現:溫靜若不見了!隻剩下何冬一個人茫然站在那裏,無助地在人群中搜尋。
醒來的時候發現電話一直在響,迷迷糊糊接起來,有氣無力地“喂”了一聲,溫靜若的聲音就劈哩啪啦像鞭炮似地震過來了:“欣欣,昨天不是說好了陪我去試婚紗的嘛,給你打一早上電話都不接,你怎麼能放我鴿子……”我翻了下手機,五個未接來電,估計都是她打的。
於是很無語地回敬道:“誰放你鴿子,現在才早上九點,昨天約的是早上,可沒說幾點。”
她一時語塞,愣了一下又馬上理直氣壯地說:“你這是什麼時間觀念呀,要知道,現在這個年代,沒實力拚爹拚幹爹,就隻能拚時間,你連早上這麼寶貴的時間都能浪費,簡直是暴殄天物!”
她說的義正辭嚴,我已懶得回敬。我昨天做方案熬夜熬到淩晨三點多,睡到九點還不夠六個小時,她是想讓我變超人,不,超女麼?
我掙紮著起床,順便告訴她我大概半小時後過來。她換一副驚訝的語氣問:“真的嗎?你是打算不洗臉不刷牙就過來,然後幫我看完直接回去續睡嗎?”我真想找一板磚,厚實有手感的,狠狠地拍開她的腦袋看看,這人為什麼能這麼欠揍。
溫靜若是我大學四年同寢室的好姐妹。我們的關係,該怎麼形容呢,有個詞很貼切,“一見鍾情”,對,沒錯,就是一見鍾情。
我還記得開學第一天,我被安排到學校住宿環境最差的一棟樓,還是九人間,最過分的是,七樓,頂樓靠邊,沒電梯,連高中的宿舍都不如!這讓我瞬間對大學的好感一降到底,更何況我本來的目標是北大,隻是因為考場受到意外幹擾,發揮失常才以幾分之差與心儀的大學失之交臂,本來就滿腹怨氣,看到這樣的安排就更氣不打一處來。
爸爸仿佛看出了我的不快,淡淡地安慰我:“沒關係,住得艱苦點,不影響學習就好,咱家本來就不富裕,這種宿舍便宜,能省錢,你每天上上下下還鍛煉身體,不用專門減肥了。”我對於老實巴交的爸爸說出“減肥”這樣時髦的詞語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了。他看我笑了,頓時放了心,繼續幫我搬東西。
找到寢室和床位,我們開始把東西拿出來整理東西。
“你好,我叫溫靜若!”我聽到一個清新靈動的聲音,仿佛仲夏的風,吹散了悶悶的暑氣,帶來沁人的舒爽。我抬起頭,看到一個美麗的女孩,背著光站在中間的長條桌子旁邊,婷婷玉立,嫻靜美好,不由想到《衛風碩人》裏的句子“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這詩仿佛是穿越千年為了描寫她而生的。又或者,她就是那個千年前那個美人,幾世輪回,再到人世。
她見我呆呆看她,有些不好意思,大約也知道是因為她的美麗吧。但她絲毫沒有因為這美麗驕矜,隻是微微笑著問:“你呢?你叫什麼名字?這位是你爸爸吧?”我沒來由地覺得親切,也笑著答:“我叫寧欣,這是我爸爸,來送我上學。那邊是你媽媽嗎?”從一進門就看到一個身材窈窕的背影,在上鋪的床上跟床單被套“奮戰”。
“哦,不是,她是我姐姐,溫靜蘭。”床上的女子回頭對我笑笑。我有點被驚豔到,她倆長得太像了!連氣質都跟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不由脫口問:“你們是雙胞胎嗎?”這下輪到溫靜蘭不好意思了,她一邊跪在床上裝被套,一邊說:“我比她大十幾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