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旋身躍至一旁矮簷上,弓腰蓄力。
讓他逃了?
雖然睚眥必報非她本性,可小人兼女子的心顯見也不是幾多寬容大度。天牢裏對肅肅的羞辱,嘲弄,對她的輕薄,她可是記得清楚呢。即使拚著傷愈發深重,也要十倍還在這條狗身上!
斷劍卷了口,上邊還裹著血漬,也不曉得是哪家被拉壯丁的青年男子死不瞑目。
城牆上的影子不斷騰挪,已然幾近登頂。
直劍勾月,月在山崗。平劍卸月,月掛竹梢。掄劍刺月,月映江心。
就在影子躍頂的那一刹那,封晚再次旋身,拈於指間的斷劍同時激射而出!
鋒芒畢露的一劍,封晚下唇已經被牙齒咬出血印。
城樓上影子似乎閃躲不及,輕飄飄自城樓另一頭頹然跌下。
尹相公?須臾公子?
若是正中要害須臾間便喪了命的話,莫要太感謝她送他這一步。
封晚躍下屋簷,打殺漸消,禦林軍占了優勢,將殘黨迅速清理掉,自然也將她當成了殘黨,圍在中間打算一同清理。
封晚心裏既怒且惱,臉已經黑得跟夜差不離了。
這時眾軍中突然分出一條路,走出一個人來,那人見她,登時皺了眉。
“小晚?”
封晚轉首,果然是裴杜晉。
支撐的那一口心氣已然用盡,封晚踉蹌了一步,身子沒有支撐,差點雙膝軟倒跪下。
裴杜晉上前將她扶起,搭在自己身子一側,口中輕聲,“餘容失禮了。”
封晚笑而不答,心頭猛然一鬆。
月上重樓,燈火俱歇。
裴蘭遲匆忙趕至天牢時,眼前卻是空空如也,人已經撤得幹幹淨淨。
待烏江樓探子隨後趕到時,裴某人這才得知城頭一場動亂將將被肅清得幹淨。
探子言:王妃略有微傷,被清王殿下所救。
空曠的天牢外忽然刮過一陣穿堂風,裴錢身上的某人也隨著鼓起掌來,稀稀落落的掌聲響在靜寂空曠的天牢外,極其突兀。
“好好好……好得很呐!本來是本王看他人笑話!結果現在自己倒成了個笑話!”
負劍不語的良宵臉色微變,立即上前躬身,“屬下該死。”
裴蘭遲收了韁繩,俯視地上單膝跪下的墨衣屬下,“罷了,你一向隻重視我的命,走吧,咱麼打道回府。”
說著說著裴某人又笑嘻嘻起來,“不過依九弟君子謙謙,溫潤如那個什麼玩意的性子,大抵會把你女主子安然送回來的。”
單薄的身影策動韁繩,馬蹄聲響起,伴著眸子裏妖異的鴉青光華,一同迅速隱入夜色。
良宵一言不發,抿唇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