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晚毫不意外裴蘭遲候在霓裳宮外,笑言封肅抱病在府,也並未前來。
封晚失笑,依那一鍋子迷/藥,肅肅大抵這會兒在府裏還沒醒。
歸府馬車上,封晚抱著一隻細軟錦枕,丹紅小嘴不住開闔,白牙森森,“夫君真是好雅興,拋下兄弟來舊愛宮前苦等妾身,隻不知是否心中極不是滋味,萬一那身嬌體弱的舊愛被這新歡欺壓了可怎麼是好。”
裴蘭遲把玩著手中精雕細琢瑪瑙盒,“這些都算不得兄弟,真正的兄弟在外未歸,日後你便知道了。”
隨即擁對麵狀似賭氣的美人入懷,口中一本正經,“從無舊愛,何談新歡,本王心裏可是隻有愛卿一位,心肝兒你要是跌了一根高貴冷豔的羽毛,為夫也是心疼極了的。”
封晚聽得耳朵發炸,“可別,我怕你睜眼說瞎話太多,夜裏遭雷劈。”
馬車內春景融融,香氛漸重。
裴蘭遲拈起一綹封晚臉側落下的發,“本王待晚晚之心,可堪月華昭昭。”
這花花公子說話太當不得真,左右不要感情,還是不要感情,還是不要感情隻用男美色就好。
良久,封晚取了一杯一早沏好的凍頂烏龍,丹紅小嘴湊過去滋滋吸溜著,口中悠悠回道,“我與王爺您從未相交,又何來相知,王爺的心我可不敢要。所以呐,您盡管眠花宿柳,妾身甚至能如雲母妃所說,替你張羅幾房小妾。”
“本王不敢,怕得花柳……”裴蘭遲聲音有些莫名飄忽。
肩頭忽然一重,封晚下意識撇頭,眼見裴蘭遲就這麼靠在她肩上毫無征兆地沉沉睡去,漂亮眼下隱有深黛,替了平日桃花眸中兩抹鴉青寒,唇微微抿著,十足討人憐惜。
這二流子。
封晚唇際彎彎,輕輕伸手撫向肩上男子卷翹眼睫。
隨即毫不留情將肩上那隻漂亮頭顱一把掀開,裴某人頓時磕上一旁案幾,砸出甚大響聲,卻依舊眉頭不皺昏沉不醒。
馬車簾掀開,裴福頭探進來,“女主子,裏頭出啥事兒了?”
封晚靠在車廂一側,端麗得體,“沒什麼,一隻笨瓜方才跌下去了。”青蔥手指照著裴蘭遲歪倒之處戳了戳。
裴福也笑,自發對歪在一旁的自家主子視若無睹,“女主子說得是,沒什麼裴福就繼續趕車,女主子在裏頭盡興,小櫃裏有一截繩,女主子想怎麼綁,那就怎麼綁。”
“乖。”封晚眯眼笑得燦爛。
自大婚前裴蘭遲令裴福搬出一盆盆平日嬌生慣養的蘭花當大婚陪襯起,深有遠見的英明管家已然另行擇主,從此王妃大人是他的天他的地。至於王爺麼,且瞧著王妃樂意辦就成。
封晚探身過去試了試裴妖孽鼻息,又聽他偶爾呻吟兩聲,唔,沒死就好,不過他這一臉正哪裏疼得要死的樣兒是要作甚。
“不會做噩夢了吧?王爺,且讓妾身來助你脫離苦海。”
於是乎禮賢王妃捋起廣袖,素腕翩然,一記手刀落下。
脖頸挨過一記悶敲之後,裴蘭遲頓時消聲,表情凝固在痛楚夾雜安祥中,詭異得很,直讓封晚看得頭皮發麻。
索性轉身不去看他,將頭埋進膝彎裏作沉思狀。
這麼說來,回京以來,自她同裴禍害相識之初,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已然四月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