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押的船(1 / 2)

故事要從一張欠條起,至於後來發生的事情,年邁的他看著那個千裏而來的記者,渾濁的雙眼流出了清澈的淚,幹瘦的手顫顫巍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從喉嚨擠出了兩個字‘罪人’。

房間的半掩的窗,吹進了一陣風,夾著花香,桌子上的日曆被吹翻了幾頁

1917年臘月,北部灣招兵。

冬日的初陽朦朦朧朧鋪開,街上些許霧氣,被寒風輕擺著一點點散開。

“二哥,你真不跟大哥啊?”慈同喝完最後一口麵湯,放下碗看著麵前這個男人。

男人白了他一眼,“吃完趕緊回去。”

“你現在就走啊?你不回家?”慈同瞪大眼睛,“我現在就走,我現在就想上車跟他們去!”二哥育辛提高了嗓門。

“大哥問起,我怎麼啊?”慈同的聲音倒是有點委屈。

“死外頭了。”

“啊?!”

“走走走,林叔,結賬。”男人心裏惱火,也吃不下了,轉頭向那塊貼著募兵條的告示欄看去。

“喲,哪能收您二位的錢呐。”老板林叔把汗巾搭在肩膀上,過來把碗收拾了。

男人聽後把錢重重拍到桌子上,周圍的吃客被嚇一跳,“吃麵就得給錢,開門做買賣哪兒有貼錢的道理!賠了本,掛不住。”完起身就走。

慈同賠了個笑臉也起身跟了出去,“林叔你就拿著哈。”

路邊麵攤的林叔看著走遠的兄弟倆,“這”

陽光開始漸漸暖了起來,街上揚起的塵土被照得一清二楚。

兄弟倆就這樣一前一後的走著。

“育霖,育霖,嘿!”從街邊聚英樓酒樓走出一個穿著真絲大褂套著厚厚棉馬甲的男人,向著街上叫喚道。

“誒誒,慈同,慈同,過來。”

“周伯伯,早啊。”慈同被攔停了下來,“你哥他怎麼了?大清早的板著個臉。”周恒抖了抖衣袖,手裏轉著那兩顆深褐色大核桃。

“要當兵,沒想著法子開口跟大哥。”慈同看著漸漸融入人群的二哥,匆匆和周恒道了別就追了上去。

“當兵?”聚英樓掌櫃周恒一臉疑惑的站在原地,手裏轉把著核桃。

——————早上八點十二分,九州江碼頭

碼頭上熙熙攘攘,卸貨的,裝箱的,趕船的,還有來清點的賬房先生

“還有一箱,魏子你帶個人搭把手抬上去。”一襲白衣的男人站在浮板邊上吩咐道。

男人手裏拿著一本泛黃的本子,羊脂白玉鑲金的板指在陽光下映得通透。

“皓仁,皓仁!”一個穿得厚實的胖老頭從碼頭階梯急急忙忙跑了下來,扯著個嗓子喊著。

“二叔,您慢點,怎麼了?”白衣男子朝著聲音看過去,胖老頭喘著粗氣奔到了他的麵前。

“廠子出事了,來了好一幫黑皮扣了我們下午要出倉的那批貨,什麼抵扣物資,你趕緊回去看看怎麼回事。”

皓仁聽後沒有話,眉頭緊鎖。

“哎呀你趕緊回去看看。”二叔見侄子沒有反應,急得直跺腳。

“魏子,裝完清點一下,我先回。”皓仁轉過身交代道,一個年輕夥走過來,“放心吧東家。”

一老一少正準備往回趕的時候,碼頭人群被一行人強行推開,散出了一條道。十幾個穿著黑色製服的人朝著皓仁他們走來。

“寶源昌棉織廠的船是哪一艘啊?”帶頭那個身材魁梧,身上披著的那條深棕色風衣,被碼頭的江風吹著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