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衛景瑗(2 / 2)

要知道,這部分空餉的錢本來是薑鑲挪用來養活自己家丁的,現在被衛景瑗大筆一劃,給弄沒了,薑鑲哪裏能忍?

如果是萬曆年間,文官對武將有絕對的壓製力,薑鑲可能還不敢什麼。但自啟以來,國朝戰事日益頻繁,武將的地位也水漲船高,到了崇禎十五年這會兒,武將的地位已經隱隱可以和文官平起平坐了。

因此,薑鑲也對衛景瑗還以顏色。什麼暗中指使營兵鬧餉啊,什麼告黑狀啊,反正文的武的,各種手段,全都用上了。

衛景瑗雖然耿直,但並不是沒有官場經驗的白丁,當然不會一鬥就倒,要是那麼容易就被鬥倒,他也撐不過周延儒溫體仁兩大奸相。

薑鑲的這些辦法,全都被衛景瑗一一化解不,衛景瑗還借著平定鬧餉的機會,把自己的影響力施加到了大同鎮各個軍營。

按巡撫和總兵鬧得如此不可開交,朝廷總不能不聞不問。

然而,當政的周延儒心裏麵可是恨死了衛景瑗,巴不得衛景瑗在大同鎮鬧出亂子,最好是衛景瑗被亂兵砍死,周延儒才高興,哪裏還會盡力調解?

就這樣,薑鑲和衛景瑗,一文一武,倆人在大同城裏是鬥法。

真要起來,薑鑲想要在明清之間玩兒騎牆的想法,跟這文武鬥爭也脫不開幹係。

按衛景瑗和薑鑲二人,已經勢成水火,平素兩人自然是能不照麵就不照麵。沒成想,今薑鑲竟然破荒的派傳令兵,讓衛景瑗到他府上共商軍情。

衛景瑗又不是傻子,仔細一想,就覺得有些不對。

正所謂,事有反常,必有妖孽,衛景瑗當下便問那傳令的兵丁:“你家總鎮可有是什麼緊急軍情?”

那傳令的兵丁乃是薑鑲的心腹家丁,自然也知道自己主將要設的乃是鴻門宴,當下眼珠一轉,扯了個謊,道:

“稟報撫台大人,我家主將隻是緊急軍情,並未言其他。但卑職揣測,想是北邊草原上有什麼風聲,也未可知。”

衛景瑗冷哼一聲,心中又動起了文武之爭的念頭,道:

“你回去叫你家總鎮知道,國朝製度本就是以文禦武。既有緊急軍情,自當讓你家總鎮來老夫府上相商,豈有讓老夫到你家總鎮府上的道理?!”

跪在下麵的家丁一聽,這老頭兒竟然擺起了架子,心裏麵不禁暗道一聲不好。

造反這種事兒,從來都是一鼓作氣再而衰的,現在第一步就出師不利,可不是好兆頭啊。

“不行,可不能讓這老東西把這事兒拖過去,我得想個法子把這老東西賺到將軍府上,想必將軍定會重重賞我。”

家丁打定主意,繼續扯謊道:“撫台大人,我家主將身體不適,郎中不能受風,因此不能出門相見。我家主將深知軍情緊急,不敢以私軀廢公事,因此特請撫台大人到府上一敘。撫台大人,軍情緊急,請不要再耽擱了!”

家丁這謊扯得屬實漏洞百出。

別的不,晉商案發之後,薑鑲就住到了軍營裏麵,演練家丁。這麼大的陣仗,根本瞞不住人。

怎麼前兩薑鑲還能操演部隊,現在就不能見風了?

不過到目前為止,衛景瑗倒沒想到薑鑲是有什麼異心,隻是懷疑薑鑲又在謀劃什麼計策,給自己下套。

衛景瑗既然打定主意要跟薑鑲鬥到底,當然不會被家丁幾句話就嚇唬住,怒斥道:

“休要再言!還不滾回去,讓你家主將親自來見我!”

家丁還不放棄,抬頭抗聲道:“撫台大人,耽誤了軍情,恐怕即使是您也吃罪不起吧!”

衛景瑗冷笑一聲,道:“你當我三歲的孩不成?現在還不到七月,草原上正是草盛時節,北虜各部忙著放牧還來不及,能有什麼緊急軍情?回去告訴你家大人,不要以為老夫不知道他的那些彎彎繞!還不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