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墨翰一聽有商隊趕來,不禁大驚失色。
這蝗商八大家可不是普通的商人。
他們可是跟蒙古各部還有遼東的建奴做生意的,手上怎麼可能沒有一些邊鎮的逃兵做家丁打手。
這也是為什麼劉墨翰如此忌憚這八大家,甚至不惜采取摔杯為號這樣不光彩的方式捕拿這幾人的原因。
現在一聽有商隊趕來,劉墨翰還以為是晉商豢養的武裝家丁。
如果對方真的這麼忠誠護主,拚著不要命也要營救家主的話,劉墨翰心裏還真的沒有把握能夠依靠手頭這兩百騎兵擊退對方!
被按住腦袋,跪倒在地上的王登庫一聽來了援兵,頓時又牛氣了起來,大吼道:
“子,這可是在咱們晉商的老巢!現在爺們的救兵來了,識相的立馬給爺們幾個放了,爺們幾個不定還能饒你一條活路!”
劉墨翰心裏本來就急,見這王登庫在一旁聒噪,怒道:“你們幾個愣著幹什麼,還不趕快把這廝的嘴給堵上!”
“是!”
旁邊的兵丁將王登庫的衣服撕下來一角,狠狠地帶進了王登庫的嘴裏。
“虎協台(明清之際,稱呼副將為協台)!”
劉墨翰招呼的這位漢子是兩百名精騎的帶隊官,虎大威的義子,名虎子。
此人跟隨虎大威征戰多年,平素專門負責統帶虎大威的帳下親兵,不管是戰場格殺還是排兵布陣,都深得虎大威真傳。虎大威對此人最是信用不過。這次要不是太子特意強調,讓虎大威派得力人手協助劉墨翰,虎大威還舍不得放哩。
虎子此刻見外麵來者不善,心中也是焦急萬分,見劉墨翰招呼自己,趕忙近前應道:
“末將在!”
劉墨翰急道:“虎協台,你速速帶人,依托大宅布置防禦。同時立刻派遣得力人手去宣府鎮告變,就逆商作亂,讓宣府總兵速速派兵來張家口平亂!”
“是!”
虎子轉身剛想出去布置,在門外打探的士兵就來回報,對麵的商隊已經派遣幾十名騎馬的精壯漢子先行直奔宅子大門而來。
虎子見狀,趕緊吩咐手下的士兵取弓箭準備射擊。
“等等!”
劉墨翰出手拉住了虎子,道:“不對,來的應該不是逆商的人。”
虎子急道:“先生,這些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咱們捕拿了逆商才來,不是逆商的黨羽還能是什麼?!”
劉墨翰搖了搖頭:
“虎協台,如果是逆商的人,見自己的主家被捕拿,第一時間必然是派遣精銳家丁前來營救,怎麼會帶著商隊呢?”
虎子這下被問住了,支支吾吾道:“這,這個,先生的也有道理。或者,這些人是剛剛從塞外運貨回來的商隊,得知消息前來營救的?”
“既是前來營救,又豈有不召集各處商鋪一起,僅僅帶幾十騎隊前來的道理?”
兩人正話間,那幾十名騎手已經轉瞬之間到了大門口。
為首的一名漢子高聲喊道:“裏麵可是劉墨翰,劉書白?”
劉墨翰一聽外麵的人喊出了自己的名字,這下更加篤定,來者是友非敵,連忙吩咐旁邊的兵丁前去開門,他自己則好整以暇地在院中等待。
待到外麵的騎手走到院中,劉墨翰定睛一看,為首的高大漢子雖然身上的衣服被一路風塵沾染的看不出成色,但是騎用的騎具卻華麗非凡,一看就是富貴之人。再看這人的相貌,十分麵熟,但劉墨翰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劉墨翰上前行禮道:“在下就是劉墨翰,不知兄台是?”
來者見劉墨翰向自己行禮,趕忙恭敬地回禮,哈哈笑道:“劉老爺貴人多忘事,不記得在下也是理所應當。人是順府商人,蘇世雙,現下在太子殿下軍前效力,你我曾有過幾麵之緣。”
劉墨翰見是太子殿下的人,心中驚喜交加,一邊將蘇世雙讓進大廳,一邊問道:
“原來是蘇掌櫃,我聽殿下起過,蘇掌櫃素有商行下之誌。當初殿下率軍出京城之際,蘇掌櫃毅然攬下東宮軍需之責,學生聽聞之後,對蘇掌櫃忠君報國之心可是欽佩的緊啊!不知蘇掌櫃此番來張家口可是領了殿下的命令?”
蘇世雙見劉墨翰身為有功名的舉人,不僅對他這個工商末業之人沒有半點排斥輕視,反而禮敬三份,詫異之餘,對劉墨翰不禁大起好感。
蘇世雙應道:“劉老爺謬讚了,為殿下效力是人的榮幸。人此番前來,自是領了殿下的命令,要來張家口負責接手逆商八大家的生意。
殿下刻意交代,逆商八大家和各地的大掌櫃賣國有罪,但是其手下各地的賬房,掌櫃,卻多是無知民,不應多受牽連。著令在下一一甄別之後,酌情聽用。”
兩人話之間,已經進到了大廳之內。跪在地上的幾家逆商見來的不是救兵,頓時臉色灰白,失了生氣,一個個垂頭閉目,再也不敢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