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那個腦筋有些直的士官帶著人就要跑,卻被尼亞喊住:“你們去幹什麼?”
士官高呼道:“報告將軍,把將軍的兒子找回來!不能讓將軍絕後!”
已經睡著的騎兵們頓時醒了一片。將軍有兒子了?我們的將軍才幾歲?好像還沒結婚吧?頭腦已經有些迷糊的騎兵們頓時疑問叢生……
“咳咳咳……”尼亞差點被嗆到,“士官,你如果想嚐嚐軍法就直說,不要用間接的方式。”
“長官,您的話好像有歧義。”一個斥候騎兵在那個士官旁邊提醒道。
士官也終於反應過來。高呼道:“不,我說錯了!那不是您的親生兒子!”
不是他的親生兒子?我們的將軍被戴了綠帽子?他才十幾歲就被戴了綠帽子?騎兵們臉上的表情更詭異了……
“士官,你給我過來。妖言惑眾擾亂軍心,軍法如何處置?”尼亞慢條斯理的說道。
“……杖殺。”士官戰戰兢兢的答道。
“念在你並非有意,我減輕你的處罰——拿根繩子,去把你自己綁在樹上,嗯……綁到天亮。然後你不準休息,等到大家都醒來了,就給我好好的把你剛才的話給大家解釋清楚。好了,還有什麼疑問麼?”
“遵……遵命,將軍。”
“還有,必須是你自己綁,別人不準幫忙。還有,必須緊緊的綁上,若是讓我發現有半點鬆動,還有更重的刑罰等著你!”
自己綁自己?這、這不是玩人嘛!這位‘幸運’的士官欲哭無淚……
“光榮的皇家騎兵們!你們可以先睡覺了!”尼亞掃視了一圈,但見騎兵們紛紛躺下,緊緊閉上眼,唯恐成為下一個被整治的對象。
“你們,負責警戒。如果你們看到了沒有蓋被子就睡著的戰友,去給他們收拾好被褥。尋找托斯坦森就不必了。夜裏在野外找人,隻是徒惹麻煩而已。”尼亞又對第二斥候小隊的十幾個騎兵吩咐道。
然後,尼亞朝著那輛馬車走去……
而這時,安琪娜正蜷縮在車廂角落。
車廂很普通,簡簡單單的白蠟木組成了車廂的天花板、四壁、地板。原本不大的空間裏,卻沒有一點擺設,因此反而顯得有些空曠。雖然簡單,但是至少很幹淨,沒有什麼穢物、沒有老鼠和爬蟲,隻有白蠟木散發的淡淡清香。總的來說,比她意想中的俘虜待遇要好得多了。
白天的時候,安琪娜還吃了些騎兵的口糧以充饑。這些熏肉和幹糧當然不能和宮廷禦廚的手藝相比,但是也不算太難吃,至少可以下咽。而且騎兵們也沒有為難這位敵國的公主殿下,她有什麼要求基本上都能得到幫助。但是……一看到那個少年將軍,安琪娜卻情不自禁的害怕起來!也許,是因為這個少年,讓她半點都摸不透深淺?安琪娜甚至不知道自己將會受到怎樣的對待!
睿典已是春天,但是夜晚還是很冷。尤其是今晚,讓安琪娜感到格外的寒冷——以她的公主身份,怎麼可能受過半點苦頭?怎麼可能在這種連取暖的爐火都沒有的簡陋車廂裏過夜?她怎麼睡得著?
她突然好懷念今天以前的日子。現在真到了身陷敵軍之時,卻隻覺得以往那些想法是多麼幼稚可笑——被寄予厚望的萬眾矚目的生活再怎麼不好,可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提心吊膽!做一個公主不自在?做俘虜不是更難受?
安琪娜在車廂角落蜷縮著,好半天,一動不動。雖然她知道那個魔鬼般的少年已經去打仗了,但是安琪娜卻還總覺得少年那雙深淵般的黑瞳,還在哪裏盯著她!
車廂裏,唯一能給她溫暖的,隻有頭頂上的一盞燈,一盞掛在車廂壁上的油燈。
忽然車廂外傳進來一陣嘈雜。安琪娜嚇得一激靈,差點哭出來——肯定是那個魔鬼回來了!
安琪娜直勾勾的盯著車廂門口……
尼亞打開車門,走進,關上車門。
一聲壓抑的驚呼。
尼亞也不說話,取下那盞亮著的油燈,點燃了另外的三盞油燈。然後把四盞油燈分別掛好。
車廂裏頓時變得溫暖,充滿光明。
安琪娜卻更覺得寒冷了。
沉默了好久,安琪娜終於忍不住顫聲開口:“你,你……贏了?”
“胡克德伯羅施特將軍的五千守軍已經不存在了。現在哥德堡周圍隻有聯合王國的潰軍。”尼亞的聲音輕飄飄的,恰如傳說中魔鬼的低語,頗有一種瀟灑而神秘的意味。
又沉默了許久,安琪娜忽然低聲哭泣起來。
看著這個公主,尼亞卻忽而有些失神……
——————————————
低聲飲泣的少女,她一身的天藍色絲綢連衣裙綴滿了花邊和流蘇,構建出一種即使是最挑剔的梅迪奇家族聘養的藝術家都挑不出半點瑕疵的高貴、華麗、清純。連衣裙的款式配上主人久經宮廷熏陶的氣質,尤其高貴;繁多卻不顯得贅餘的花飾,給予少女玲瓏起伏的嬌軀以至極華麗的點綴;單一毫無雜色的天藍色調,襯得少女的臉龐愈發清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