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會專門攻擊敵人的劍柄?尤其是,無頭騎士的劍柄,還有它的鎧甲上的鐵手套保護。簡直是最安全的地方。
當然,既然是推斷自然有可能犯錯……但是現在已經沒時間了。尼亞來不及猶豫,飛起一腳踢在無頭騎士拿著大劍的右手上。暫時癱瘓的無頭騎士,隻能眼睜睜看著大劍飛出去——雖然這家夥沒真正的眼睛,不過它幾乎全身都可以看東西,完全沒有視覺死角。
尼亞躍起,在半空中抓住劍——右手抓住的是劍鋒!
這時,誇克深淵的效果漸漸衰退,周圍的誇克漸漸恢複——於是尼亞手裏的騎士大劍忽然有了生命一般,也愈發強烈的震顫起來,把尼亞的右手割得鮮血淋漓!
然而尼亞眼裏卻隻有堅決之意,抓著劍鋒的右手,更是毫不放鬆!
尼亞能撐到現在,就憑自己的魂那點小小的容量當然不夠。尼亞身上還帶著一些誇克粉,隨時都能抽去。而此時,誇克深淵的效果減退之時,尼亞便將自己攜帶的誇克粉,全部抽空——全部的誇克,都被尼亞轉移,彙聚在那本書上,聚集在尼亞的守護靈上!
“包裹它!擠壓它!粉碎它!”
這時刻,尼亞才真正明白了‘守護靈與主人心意相通’是怎麼回事。尼亞甚至來不及喊出口了,但心裏那咆哮般的意念,卻毫無阻礙的傳遞到守護靈那邊!
這些說起來,也不過一秒的時間。
無數的紙頁,蜂擁而至,緊緊貼在大劍的劍柄上……越來越多,越來越多,不到一秒,便將劍柄完完全全包裹起來,包成了球形!
然後尼亞右手放開緊握著的劍鋒,不顧血花四濺深可見骨的傷口,打了個響指——“啪”的一聲,居然如教堂鍾聲般響亮!
紙頁片片破碎!而中間的劍柄,也隨之破碎!紙頁和劍柄,都破碎成半空飛舞的粉末灰塵,再看不出絲毫原來的形狀!隻有一點螢火蟲般的白光,還停留在原來劍柄的位置。而劍身,隨著劍柄的破碎,也隨之破碎成粉……
“咚——”一聲悶響,無頭騎士仿佛被抽取了支撐軀體的力量,仿佛突然變為毫無生命的死物,摔倒,又四分五裂。那一套鎧甲,胸甲、護臂、護腿……突然失去了相互之間的連接,分離開來。一套鎧甲組成的人形,此刻驟然分裂,不成人形。
十秒已過。
誇克深淵的效果已然結束,無頭騎士卻再也站不起來,連臨終的遺言都來不及——不僅如此,甚至當場分屍,鎧甲裏麵的東西也泄露而出。
鎧甲裏麵,隻有一堆黃沙。
尼亞落地,卻再沒有分毫輕靈的意味——少年墜落在地上,重重的摔倒。然後,靜靜的躺在地上,伴著流淌的鮮血,簡直好似一具屍體。
一時間,被鮮血染透的角鬥場,靜默無聲,一片死寂。
直到急促的腳步打破了寂靜。
路易很快跑下樓,一路小跑,直朝著尼亞這邊。
尼亞靜靜的看著天。從這裏可以看到夕陽的光輝,但是尼亞知道,因為還未散去的迷霧,從外麵看不到這裏麵。
當然,施展幻術的魔鬼已死,所以遮擋凡人視線的迷霧亦將漸趨消散。
路易跑到尼亞身邊,蹲下身,急切的眼眸看著尼亞,似乎下一刻就要掉下淚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你,你怎麼樣?你哪裏不舒服?你給我堅持住!我,我這就去找醫生!”
尼亞伸手抓住路易的小手:“沒什麼大不了……割傷了手而已,還不是動脈,死不了。”
“但是,但是……不趕緊療傷說不定會更嚴重!傷口這麼深!你的手會廢掉的!”路易的眼裏已然有淚光閃現。
尼亞無所謂似的挑挑眉:“你該知道,我不是凡人。”
路易垂下眼簾。是啊,不是凡人,而是魔鬼,所以這種程度的傷害,還算不上嚴重?
尼亞卻暗自腹誹——這年頭的醫生真不比巫師強多少!就算換個普通人,需要趕緊治療的普通人,可若是交給那些庸醫,嗯,原本該廢掉的手,恐怕就必須要鋸掉了……哪像老爹那麼厲害,隻要自己還有一口氣,他都能給救活治好!當然,這也直接導致自己有那麼一段時間,在冒險、受傷、療傷間循環——真是悲慘的童年。
尼亞歎了口氣,接著說道:“而現在我的情況很糟糕……嗯,是很糟糕。但那是因為,一些別的狀況。”
誇克的補充好像‘投資’,一種幾乎沒有風險的投資。但是既然是投資,那就必須有本錢才可以。也就是說,要吸收誇克,有一個前提——魂裏必須有誇克,起碼要有那麼一丁點。按照守護靈告訴尼亞的,必須有一點最低限度的誇克,來提供‘第一推動力’。
“誇克用光了?”路易柔聲問道。
尼亞愣了一下,點點頭。大國的君主,能知曉這種普通人無法接觸的隱秘,倒也很正常。
不過,這兩人似乎已經忘了各自不久前的政客式的交流,有些難以言明的情愫和思緒暗流湧動……
“尼亞,這是什麼感覺?”路易忽然發覺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