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細細碎碎地灑下,落在林憶的被子上。
陽光鑽進他疲憊的雙眼,刺激著他的瞳孔。他醒了,身上的藍白色條紋睡衣襯托出他白皙的皮膚與削瘦的臉龐。
書桌就在床頭的一旁,上麵擺放的鬧鍾卻遲遲沒有響。
啊,遲到了嗎,真是討厭啊。
林憶睡眼惺忪地坐起來,揉揉眼睛。
渴……………
無力地撩開被子,從身旁慢慢悠悠地拾起在被子裏捂的溫熱的礦泉水,擰開瓶蓋,咕嘟咕嘟地灌著。
水滴從嘴角滑落,順著咽喉,一直流到領口,涼意讓他一個哆嗦,差點嗆到。
好久沒感覺這麼糟了。
他丟下水瓶,光著腳離開床,來到書桌前。
桌上還放著那張信紙,泛黃的頁麵積上了一層細細的灰塵,在陽光下在金色中緩緩翕動。
就像彳亍的失意人。林憶冷笑著想到,抬起手,用衣袖拭去塵灰。
瞟了一眼筆筒,裏麵放滿的各式各色簽字筆,靜靜地等待著主人的挑選,亦或者,還會有讚揚與責罵。
他反而拿起放在筆筒下的那支粉色鋼筆,重重地下筆。墨水濺灑,點出一朵別有風韻的黑色梅花,在蒼白紙張形成的靜雪中矗立。
抿著嘴唇思索,終於還是照例寫下那幾個字。
猶豫著放下鋼筆,歎出宛如閃爍的金色星屑的氣息,昂首,對著陽光流淌而來的方向,伸高雙臂,懶懶地伸了一個懶腰。
遠處的一切被映成橙黃,它們的殘影與晨間的潮濕空氣混雜在一起,模糊不清化作扭曲的刺眼極光。
又是遲到的一呐。林憶漫不經心地想到。
褪下睡衣,林憶靜靜地讓陽光沐浴在自己雪白的皮膚上,看上去,就像一汪清泉,滌蕩著心靈。
他從角落裏的衣櫃中拿出整潔的校服,散漫地穿好,最後再套一件褶皺遍布的黑色衛衣,背上書包,走出家門。
晚了一些,甚至連街道上都淒淒涼涼。行人寥寥無幾,隻是在紅著眼趕路。
這群人啊,真是的,何必匆匆忙忙呢。林憶似笑非笑地捕捉著他人的痛楚,感受到了不一般的快意。
早晨的薄霧悄無聲息的蔓延著,堵塞在大街巷中,漸漸溢滿了他的心。
一片恍惚與朦朧中,他的心一沉,一個動人的身影倏然閃過,消失在濃重的霧氣裏,再也沒有出現。
可怕的幻覺,但他已經習以為常了。
林憶伸出手,憑著感覺攔下一輛出租車,扒下車窗,露出最燦爛的笑容,“送我去中學。”
就像一束陽光化作人的模樣,轉瞬間的流光從林憶的身旁掠過,在驚異的一刹那中,林憶已經不容分地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笑容漸漸冷卻。
下課鈴就要打響,教室裏隻有莎莎地記筆記的聲音。
門忽的被用力撞開,林憶筆直地站在門口,踹門的腳還未放下,他的聲響宛如寂靜夜空下的突兀煙花,在鴉雀無聲的教室裏炸響開來。“報告!”
“林憶………”講台上的老頭子欲言又止,拉長的臉漲的通紅。渾濁的目光從嵌在溝壑縱橫的眼窩裏射出,死死地鎖定林憶,看著他晃蕩地走到教室靠窗的位置,在一片習以為常的注視下坐在了倒數第二排。
“算了,把筆記抄好就下課吧!”他狠狠地撂下一句話,捧起書快步走出教室。摔門的聲音讓整層樓都充斥著回音。
唉,沒辦法,誰叫全班的物理都靠自己一個人撐起呢。林憶把書包扔到課桌旁,掏出筆記本潦草地書寫著,看著頁麵上若隱若現的陽光,對著絲絲金線打了個懶洋洋的哈欠。
腦袋日常暈乎乎的,林憶伏在桌子上,強撐著睜開眼睛。
仿佛如鏡水麵漾起碎裂的波紋,語言如此透徹,以至於轉化為文字後連那一筆一劃也清晰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