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莊!你下次若是再敢跟著那群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休怪娘不認,不認你個兒子!”
屋裏燃著昏黃的油燈,楚氏一邊替聶莊擦拭著背後尺長,蜈蚣粗細的傷口,滿眼心疼,終究狠下心道。
“嗯。”
聶莊悶悶地應了一聲,示意聽見了。
既沒有反對,也沒有讚同。
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臉在燈光下麵無表情。
楚氏看著更加心疼。
以前之乎者也,禮儀為先,知書達禮的孩子怎麼從京城回來就變成這樣了?
楚氏忍不住眼淚如珠子般落了下來,低聲地啜泣著。
聶莊肩膀動了動,臉上變了些許顏色,抿著嘴,臉部線條柔和了些,燈光下的眼神卻更加冷冽,輕聲道:
“娘,別哭了,都會好起來的。”
這不還好,楚氏哭的更加厲害。
“莊兒,答應我不要再去鬼混好嗎?
娘再找幾份零工,攢些錢,你繼續去讀書,將來考上秀才,我們再去京城,一定能認祖歸宗的。”
話剛完,聶莊卻是心髒忽地像被人用力攥住,呼吸都為之一窒,慢慢起身,將床邊的衣服披上,轉頭看著哭的淚眼婆娑的楚氏。
“娘,早些睡吧,我乏了。”
罷便將桌上的針線拿到手中,往屋外走去。
“莊兒!”
沒有答話。
吱呀。
門關了。
楚氏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輕,眼裏又黯淡了幾分,眼淚嘩啦啦地流下……
…………
聶莊走進自己的屋子,隨手將針線放在桌上,將窗扉推開,瞥了眼烏雲遮蔽下,露出半個身子的月亮。
這個時代沒有電燈,單靠那昏暗的油燈,玩這種針線活,鐵定成瞎子,更慘的是連四眼仔都做不成,因為這個時代沒有眼鏡。
想起這,聶莊下意識推了推眼前,隨後苦笑。
確實沒有眼鏡了。
自己無數次想摘掉的眼鏡,如今總算摘下後,卻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
網絡上大行其道的穿越文他沒少看,大學四年他就是靠著度過的,正所謂YY時嗶嗶賴賴,可是真發生在自己身上,卻是難以接受。
老子辛辛苦苦打拚快十年,不功成名就,好歹也年收入一百多個,有房有車,雖還是單身狗,不對,應該是優質單身男,事業走上正軌,馬上就要開始享受美好人生,結果穿越了?
人生回檔,重頭再來?
聶莊有些沮喪。
不過唯一慶幸的是,身後事有著落的。
在一次應酬喝酒,喝進醫院後被檢查出胃吐血後,連吊了一周水,他便後怕地立了個遺囑,買了保險,受益人自然是他的老父老母。
我走了,還有老二在家,留下的一大筆錢,應該能過的不錯吧……
聶莊拍了拍腦袋,自嘲到,可剛一伸手,卻是拉到背後的肌肉,忍不住倒吸口冷氣。
“媽的陳二狗這一刀真狠啊,艸!”
被疼痛打斷回憶,聶莊輕輕地褪去衣裳,忍不住暗罵道。
罵歸罵,心裏卻沒有半分後悔。
想要得到,必然要先學會付出。
這個道理哪一個世界都適用。
或許普通的同齡人還有些看不明白,但兩世為人的聶莊,自然不在此列。
“可惜我那母親活了那麼久,卻還是沒活明白啊。”
聶莊看了眼桌上的針線,忍不住歎了聲氣。
這具身體身世很離奇,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