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便依靠著這些溫暖繼續過著窩囊軟弱飽受欺負的日子,直到有一年冬天,太後聽信了讒言,大怒之下讓皇兄穿著單衣跪在冰天雪地裏,沒有人敢給皇兄送衣服,也沒有人敢去太後那裏求情。
而皇兄也不哭不鬧,更不要說向太後求饒,跪在雪地裏的單薄的身影依舊脊背挺直,等到太後下令赦免他之後,皇兄已經凍得渾身僵硬。
後來他悄悄溜進皇兄的寢宮,問他為什麼不哭不求饒,躺在床上的皇兄一臉蒼白,但是眼神卻是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堅定訣絕:“彥和,你得記住,在這個世上,你要是想活下去,能靠的,隻有自己。”
“連皇兄也不行嗎?”
“是,連朕也不行。”
他記住了皇兄眼中的隱忍,從此以後,即使再如何受欺負,也不曾再流過眼淚,因為他知道,隻要跟著皇兄,終有一天,那些曾經踩在他身上的人潑在他身上的髒水,他都能加倍奉還回去。
他不再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王爺,他偷偷的學武功,看兵書,學計謀,學經商,更是慢慢地學會了將一顆堅硬的心隱藏在吊兒郎當狂放不羈之下。
所以他們怎麼能把他看作是身嬌肉貴沒吃過苦沒受過罪的萬金之軀呢,他身上的傷疤多得嚇人,所以又怎麼會怕這點洪水呢。
況且,拓跋勰看向那個坐在小土丘上孤立無援,嚇得哇哇大哭的小姑娘,心中突然想起了一張總是帶著笑意的臉。
其實我是有私心的啊,我隻是突然就在想,是不是那天,我的那個人也處於這樣的絕境之中,孤立無援,隻能看著死亡逼近?所以我現在去救這個姑娘,隻是希望那天,也同樣有個人救走了我的那個人。
眾人自然不知道他們的王爺在想些什麼,隻是屏氣凝神地看著拓跋勰走進湍急的水流中,慢慢地向那個女子靠近,世間萬物仿佛靜止在這一刻,每個人都在心中祈禱著王爺能夠平安歸來,不是怕不好向皇上交代,隻是單純地為這個偉大的王爺祈禱。
而拓跋勰憑著自己的敏捷的身手穩穩當當地來到了小山丘,背起了姑娘,將繩索繞在了小姑娘的身上,便又轉身往回走,本來也沒事,誰知道到了中間的時候滑了一下,那個小姑娘嚇得哇哇大叫,忘了還在拓跋勰背上,一個勁地掙紮起來,湍急的水流和滑膩的泥土本來就讓拓跋勰站立不穩,這下更是一滑,栽倒進了湍急的水流中,在眾人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便被衝入了下遊。
在岸上的眾人都被嚇傻了,也不知道誰先回過了神來,大叫了一聲王爺便往下遊跑去,眾人這才回過神來,幾個人將嚇傻了的小姑娘拉到了岸上來,剩下的人都去找船夫的找船夫,往下遊跑去的往下遊跑去。
好在拓跋勰識水性,被衝出去幾米喝了幾口水之後就調整了氣息,知道自己不可能逆得過這洪水,隻能保存體力等到了平緩點的地方再說,於是便放鬆了四肢,順著水流往下飄去,堅持許久,終於到了一個稍微平緩點的地方,他這才往高處遊去,等到了安全地帶之後,他便眼前一黑暈倒了過去。
尋來的眾人找到他,這才發現他的左肩大概是在被洪水衝下來的時候劃開了一道口子,深可見骨,又在水中泡了許久,把傷口處的肉都泡白了,眾人不由大驚失色,立刻將他送往了安置地。
大夫說傷口太深,傷到了筋骨,又在水中泡了許久,失血過多又起了炎症,必須靜養數日。
而他卻仍舊是堅持到水患處理完畢才回到了新都西安,這才有了拓跋宏令他靜養的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