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要做,就要將全套禮法做足了,這才不會讓旁人疑心了去,所以她暫時打消問那蓋和親的事情的念頭,轉而專心應付起眼下的情況。
進了宴客大殿,花慕青原本打算找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偏偏那蓋不讓她如願,出聲喚道:“慕青,坐到本汗身邊來。”
花慕青想這是不是有些過分了,畢竟人人都知道可汗身邊的位置是給可賀敦坐的,而那蓋連妃子都沒有,更別提可賀敦了,所以這個位子按理來說是應該空著的,但是現在他卻叫她過去,是不是在暗示什麼?
難道他是不想接受北魏的和親,所以故意用自己來做擋箭牌,做給北魏使者看,告訴他們其實他已經有意中人了,並且有打算將她封為可賀敦,所以你們北魏來的那個假公主可成為不了我們柔然地位最高的女人?
恩,應該是這樣。
花慕青這樣認定了之後,本著我這些年來吃那蓋的穿那蓋的,怎麼說也要幫他這麼一回的想法,順從地走到了他的身邊坐下。
那蓋心中一喜,但是還不等他將這份喜意傳達到眼裏,便又看見花慕青衝自己眨了眨眼睛。
他是何等聰明的人物,立刻就知道其實她隻是當這一切不過是陪他演一場戲。
所以他有些苦澀地一笑,隨即又對著文大人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大人不必客氣。”
文大人自然不會知道他們兩個人的互動,隻是被那蓋的這一舉動弄得十分吃驚。
全天下都知道,這個被部下硬推上大位,避免了一場與北魏之間的血腥之戰的可汗,在位兩年,卻連一個妃子都沒有娶過,甚至連侍寢的女人都沒有一個,所以坊間便有人傳言說,這個可汗其實是喜歡男人的。
在他此次奉旨前來商談和親事宜,見到這個男人之前,他也一度猜測這個男人是不是真是如外界傳言的那樣有龍陽斷袖之癖,但是在見到這個男人的第一瞬間,他就打消了自己這個有些齷蹉的猜想。
這個男人,有著不輸自己帝王的英雄氣概,隻是神色之間比自己國家那個一向冰冷著一張臉的皇上多了一絲溫柔與儒雅。
這樣一個蜂腰猿臂雅致英氣的人,又怎麼可能是那斷袖之人。
而適時出現的這個女子更是肯定了他的想法——鬱久閭那蓋絕對不是不愛女子之人,否則他看著那個女子的眼神為何會如此熱切寵溺,而且從宮人對這個女子的熟悉恭敬程度來看,這個女子絕對是住在宮中,且十分受寵之人。
隻是不知道為何這個柔然可汗不給這個女子一個名分,由得外界胡亂猜測著他的感情傾向,侮辱他的品格。
文大人看著正在細心給花慕青布菜的那蓋,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
看來皇上想讓那個新封的公主成為這個國家的女主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文大人,我柔然西溪公主在你們北魏生活得可好?”一番客氣勸酒之後,那蓋突然問道。
花慕青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但是幾乎是一瞬間便又恢複常態,一仰脖子,一飲而盡。
“回可汗,貴國公主在我北魏十分安好,半年前懷上龍子,如今正在悉心安胎之中,皇上對她十分體貼,常常陪著聊天解悶。”文大人笑著說道。
花慕青直覺的心髒處有一支利劍紮了進來,直叫她痛得全身都要顫抖起來。
可是偏偏還什麼都不能表現出來,臉上還要保持那該死的笑意又伸手去拿酒杯。
那蓋卻不動聲色地握住了她去拿酒杯的手,對著文大人笑道:“如此甚好,西溪公主可是我柔然王室公主中最為美麗賢德的一個,當初將她嫁到北魏那麼遠的地方去,本汗還十分不舍,現在聽到她過得不錯,那本汗也就放心了。”
文大人自然又是一番安慰,隨後一席人又開始說說笑笑起別的話題來,氣氛十分融洽和諧。
隻有花慕青,右手被那蓋牢牢地握著,被強迫著聽自己不願意聽的話題,慪得將左手的指甲都陷進了掌心的肉裏,隨後卻是憤懣地瞪向了那蓋。
“你是故意的。”她壓低了聲音狠狠地說道,她認識他兩年,從來沒有一刻覺得他原來也可以這樣的麵目可憎,叫她一顆心又酸又痛。
那蓋卻隻是雲淡風輕地看了她一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