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慕青逃出地牢之後,才發現到處都是鬼哭狼嚎著的人。
她按住受傷的胸口,輕輕咳嗽了一聲,隻覺得全身上下都疼得厲害。
剛才,她連哄帶騙地讓那兩個獄卒將她放掉,但是他們猶豫半天,隻願意給她鬆綁,讓她舒服點。
但是這個決定對花慕青而言跟直接放了她並沒有特別大的區別——至多費點事罷了。
所以她被從綁著的支架上放下來之後,一邊齜牙咧嘴地揉著被捆綁至淤青的手腕,一邊偷眼瞧這兩個獄卒,等發現他們對她的防備之心已經悄悄降低了之後,她趁著他們一個不備,瞬間騰起將兩個人擊倒,而這一擊也耗費了她所有的力氣,等確認那兩個人暫時不會清醒過來之後,她又坐在原地休息了半天之後才恢複一點力氣,然後跌跌撞撞地向地牢的門口走去。
一路上,不斷有被關在牢裏的囚犯向她尋求幫助,但是都被她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掉了,她現在的能力隻能自保,而且她從不奢求別人來救她,那他們也應該靠自己的能力逃出來——畢竟,能被鬱久閭豆侖關在這個極其隱蔽的地牢裏的囚犯,應該都是會讓他有些忌憚的,既然能讓他忌憚,那他們最起碼得有自保的能力。
等她走到地牢門口的時候,身後的有些人已經從哀求變為了謾罵,她微微一笑,沒有理會,兀自用從那兩個獄卒身上搜來的鑰匙打開了地牢的門,隨後便將鑰匙丟在了地上,頭也不回地順著石梯走了出去。
而走出去了才發現,原來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在古代,戰爭都是最恐怖最具破壞力的東西,它可以在瞬間將原本美好的一切摧毀得麵目全非,還不給你哭的機會。
花慕青雖然已經參加過一次戰爭,但是此刻看到到處都是驚慌失措奔跑著的人,聽見不斷傳進耳朵裏的哭嚎聲時,她仍舊覺得煩悶與厭惡。
在這個世界上,大概除了那些野心勃勃的統治者,沒有人對戰爭有好感。
但是厭惡歸厭惡,她還有事情要去做,所以並不能坐在這裏發表關於戰爭的長篇大論,她得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局麵,得知道柔然兵內部的矛盾解決得究竟怎麼樣了。
所以她隻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便順著牆角向庫莫大爺家的方向走去。
她身上的傷口多且深,必須得盡快上藥,否則就算她不被痛死也會因為流血過多致死。
而龍穀客棧是不能去了,那個掌櫃的尖酸又膽小如鼠,如果自己去找他,說不定還會被他拖出去賣了——她相信,這種賣客人求榮的事情他完全做得出來。
但是她在盛樂城認識的人也不多,跟拓跋宏兄弟二人扯上關係的她又不想去,因為那樣的話她這樣費力逃出來就失去了意義。
是的,她不僅要逃離地牢,還要逃離盛樂城,最終她要逃離的,其實是拓跋宏的身邊。
就算回不了21世紀,她也絕對不能進入那金碧輝煌的鳥籠裏做一隻勾心鬥角邀寵的金絲雀。
她雖然從小無父無母,也沒有人教過她女孩子要矜持要自尊自愛自強——即使沒有人教過她,也也確實不懂得這些大道理,但是她知道,做了什麼會讓自己開心,做了什麼會讓自己不開心。
以前她還會身不由己,但是現在,命運已經完全由她自己掌握,她如何還能乖乖接受會讓自己不高興的事情?
因為戰爭開始的緣故,人人都忙著逃命避難,所以並沒有人注意一身黑衣的花慕青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
等停停歇歇來到庫莫大爺家門口時,花慕青敲了一下門之後就終於因為體力不支暈倒了過去。
而在盛樂城外十裏處的主營帳裏,拓跋宏麵色鐵青地看著跪倒在自己麵前的黑衣人。
“什麼叫仍舊還是尋不到?”他的話一出,感覺就像是下了一場大雪,使得原本就處於冰天雪地狀態的帳篷裏更是冷得讓人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