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1 / 1)

是夜。

枯葉落成一尾瀕死的魚,翻著肚皮被凍結在堅硬的月光裏。街角的水窪光芒微弱,像死亡瞳孔裏亙古而死寂的河。緩緩行走而來的,步履蹣跚,是一位少年。

很快,雨滴墜落砸穿雲層,閃電咆哮著隆隆穿過帷幕,濺起的熾亮把上空的坑洞填滿,夜空成了一座千瘡百孔的墓。院牆上黑貓張大嘴朝少年尖叫,他看到每一盞路燈駝背抬眼死死將他瞪住。窗台縫隙裏蜷起的蟲子的幹屍,少年看到自己猩紅斷裂的掌紋,一直蔓延到手腕處,那道刻骨的傷痕,血流不止。

黑夜重新把世間吞沒前,少年恰好睜眼,看見塔樓下一棵樹伸長蕭索枝條,拚命去夠另一棵細骨伶仃的霧雨中瑟瑟的樹。少年眉頭緊鎖,來回踱步,若有所思。

我叫柯泯怨,是雲水鎮一位木匠的兒子。在我很的時候,我的母親就離開了我們,我與父親相依為命。聽父親,母親去了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就像一片海洋的對岸,那是另一個世界,而那片海洋,就是這兩塊大陸的交界線。好多年過去了,我從未見過母親。不管這是真是假,我都想去那裏,找到我的母親。

此時,一陣尖銳刺耳的噪聲如雷貫耳,機具穿透力,少年立刻抱頭,隻聞耳畔如同陣陣電閃雷鳴,霹靂震,猶如一場驚濤駭浪,快要將他震得形神俱碎。過了不久,這種感覺卻是愈來愈猛烈。這種感覺,如同一根根銀針刺入他的大腦,差點沒被生生撕裂。

他們都我是怪物,這是因為,我能聽見別人聽不到的聲音。而那種聲音,就像是一種召喚,指引著我來到另一個世界。

我生就不是一個正常人,這不僅僅是因為我能聽見別人聽不到的聲音,比這更重要的是,我有時還能看見一些異樣的東西。我多次懷疑這些是不是我因為看錯聽錯了,可後來我漸漸察覺到,這些並不是幻覺。

無月長空中浮現出一道詭譎的幽光,猶如撕裂了黑暗,陣陣冷風襲來,飆土揚塵,襲散稀疏的枯枝敗葉,盡數簌簌零落。夜空中那一束光芒霎時間衝破了際的桎梏,向邊四散開去,吞噬暗寂,又消弭在一片深幽中,如同蒞臨著一場毀滅性的分崩離析,足以顛覆一切。少年雙手緊攥成拳,指節發白,感受到一種無形地力量在促使他進入其中,那種力量在不斷地膨脹,抨擊,積蓄。

須臾,一陣驚霹靂衝擊入耳,如同一種無言的號令,一觸即發,少年已在彈指之間離弦,迅速轉移到了遠處。少年不斷地朝著眼前的方向狂奔著,立即衝入密林,其境伸手不見五指。但好在少年自清楚地了解這叢林的脈絡走向,以及每一隅罅隙。他穿梭其間,手執鐵鍬挑撥橫斜枝條,循序漸進,行於幽光之間,不久便走出了這片林子。

少年在片刻之間停下了腳步,幽光彌漫了整片西,傾瀉下縷縷湛藍的微光,灑落在金色的沙灘上,層層光芒漫上他的腳踝,眼前之景變得愈加撲朔迷離,似真似幻了。狂風刮來,席卷起陣陣驚濤駭浪,湮滅沿岸的奇形怪狀礁石。然而這些並不是重點。最為詭譎離奇的一幕呈現了,少年眥目欲裂,看清層層海浪的縠紋,影影幢幢,竟描摹出人的麵部五官來。

少年眼瞳中布滿的,是猩紅的血絲。他想現在橫跨大海,到達另一個世界,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遏製著,使他無法動彈,如同萬千沉重巨石的堆積,使他喘不過氣來。。

少年聽到,仿佛有人在呼喚著自己。那種聲音原本是模糊的,如今卻變得愈漸清晰起來。

快離開這裏,你不屬於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