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看到的還是那千瘡百孔的草屋頂,沒有想象中的一朝夢回,她依然是那個剛死了老娘寄人籬下的小孤女。
花錦溪幽幽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從堆著破棉絮被的木板床上小心翼翼的起來,她不敢保證自己一旦用力,那破了個不大不小的洞的木板是不是還能繼續存活。
天還是黑的,她那舅舅一家還都安安穩穩的睡在結實的土坯房裏,編織著也許是發了大筆橫財的美夢。不像她,擔心半夜會不會從床上摔下的同時,還要憂慮什麼時候一陣大風把屋子掀了。
起的比雞早。這是她穿越兩個月來的,唯一適應的。已經養成了某種不太好的習慣,燒水、煮飯、喂豬、掃地……曾經可以用嬌生慣養來形容的她,在兩個月裏成了儼然成了做家務能手,人類就是這麼奇特的物種。
寄人籬下,倒不如說是不要錢的勞工,這就是所謂的親戚。但,比起前世,暫且算前世吧,已經好的太多。至少有個容身的地方,還能吃口熱飯。而不是謀奪你家產的同時,還想方設法的將你處之而後快。和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大家族相比,這一家子,真的好的太多。
天微亮,舅舅一家相繼醒來。舅母對她的識時務顯然很滿意,難得的沒有粗口罵她,雖然對那些不堪入耳的肮髒話她多半選擇無視,但少了五百隻鴨子在耳邊鬧騰,總是讓人比較愉悅的。至於那個懦弱的舅舅,也許對她有些真心的疼愛,但屈於舅母的淫威,並沒有替她反抗什麼,隻是偶爾的,用那雙滿懷愧疚的眼,盯著她看。
她的表姐很不喜歡她。完成了早上的工作,拖著疲憊的身子準備回籠再睡一覺,她那難得早起的表姐,正站在房門口用厭惡怨恨的目光看著她,然後高傲的揚起她的頭顱,冷哼一聲,罵了一句:“賤種,天生做丫鬟的命。”
這人三天兩頭的要找她不痛快,對著股莫名的敵意,不能計較,隻能無視。心胸狹隘的人,總是見不得別人比她優秀。花錦溪覺得自己很無辜,長得別人家漂亮不是她的錯,你又黑又胖性格不討人喜卻不反省自己,反而一個勁兒的找別人的毛病,看不得別人長得比你苗條比你漂亮,這是哪一門子的邏輯。
花錦溪當然不會自討沒趣的去找這個腦子有問題的表姐說教,她現在又困又累,隻想好好的睡一覺。對那成心找茬的,當做沒看到,轉身回了自己的草窩。
這一覺,睡的很不安穩,她又夢到了那群人醜惡的嘴臉,不斷的逼迫她,想要從她身上榨取更多的利益。然後又夢到她坐在輪椅上,一臉微笑的引爆了裝在別墅裏的炸彈,拉著所有的人給自己陪葬。沒道理她辛苦挽救回來的基業,便宜了這麼一群白眼狼。
這場夢最後的場景,卻是一個孤零零的小墳,插著塊木板,上麵端端正正的寫著幾個古繁體字:花雲氏墓。然後她醒了,看到了耀眼的陽光,她依然是那個寄人籬下的孤女。
“喜梅,快出來!”外頭傳來舅母周氏的高喊,聲音裏隱隱透著興奮,也許又在外頭占了什麼便宜。花錦溪無奈的起身,想著這舅母又要自己做什麼了。不錯,周氏那一聲“喜梅”叫的不是別人,她這具身體就叫花喜梅,一個讓人怎麼都喜歡不起來的名字。
剛踏出茅草屋,周氏就興衝衝的小跑著過來,一臉橫肉都堆在了一起,顯得她那本來就不大的眼睛更小了。所以由此可見,她表姐那彪悍的身材是有基因遺傳的。
“喜梅啊,將來發達了,可不能忘記你舅家啊。”這突如其來的溫和,將花錦溪嚇了一跳,讓她產生某種不祥的預感。右手突然被周氏牢牢的鉗住,花錦溪還沒來得及反抗,人就被拽著拉出了農舍,直往村口方向走去。
“舅母,我們這是去哪兒?”花錦溪直覺沒有好事,連忙開口,“這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準備午飯。”可她這小胳膊小腿的,根本掙不開周氏的鉗製。
周氏笑的一臉燦爛,說:“準備什麼午飯呐,你表姐會做的,以後這些活兒都不用你幹了。”花錦溪感到不妙,急問:“舅母,你要趕我走嗎?”“別想太多了,舅母是帶你去相富貴,如果不是……哪輪的到你……”後半段,周氏說的含糊,花錦溪沒聽明白,但就是這麼語焉不詳的話,也足夠她猜了個大半。
相富貴?相什麼富貴,這麼貧窮落後的山村,哪來的富貴。唯一的解釋,就是村裏來人了。
真如花錦溪所想,村口的老樹下圍觀了不少人,被圍觀的,卻一看便知不屬於本村的陌生人,幾個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漢,各自的站位都隱隱護著坐在樹下穿著綠綢衣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