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落的沉思並沒有打斷焦鐵斧的話,他繼續說道:“西門老賊早就有準備,碧落塢失手在他的預想範圍之內,有第二套進攻方案。”
“第二套方案?”秋落不禁心頭一緊,本來按照他的預想,孤月關前七萬青雲軍其實不算太多,關內的守軍大可以輕易驅逐對方,運氣好的話甚至可以悉數吞下。但焦鐵斧說到第二套方案,莫非情況有變?
“西門雪加派了十五萬人馬齊聚孤月關前,他手下的四大神將全部到齊,感覺要一鼓作氣打下出雲。”說到這,焦鐵斧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西北風猛烈,嗆得劇烈咳嗽起來。
“二十萬青雲軍!”秋落的心被抓緊了,難怪皇帝老兒這麼好說話,原來是在這等著。驅逐二十萬青雲軍,談何容易?
焦鐵斧咳嗽了一陣,依靠多年的行軍經驗使勁咽唾沫讓呼吸穩了下來,還想接著說,卻看到秋落麵色沉靜,快馬雖在疾馳,目光卻在盯著地麵。這是秋將軍思考時一貫的作風,焦鐵斧識趣地沒去打擾秋落,而是裹緊了戰袍伏在馬背上趕路,以求達到減輕阻力的效果,如若不然,他這匹馬是追不上秋落的。
青雲國麵積廣闊,近年來又是大規模的擴張地盤,如今說是擁兵百萬一點兒也不過分。如今,陸軍海軍三十萬大肆壓境,怕是西門雪能抽調出的兵力極限了。青雲四處征伐,需要用兵的地方也多,後方肯定也吃緊……想到這,秋落稍稍心安了些,隻祈求孤月關的將士們能夠堅持住。
葉秋的白馬騎兵,差不多也該到孤月關了吧?
快馬奔馳,前方一個大雪坡秋落也沒在意,腦中還在思索著戰事,一提馬頭便躍了上去。剛躍馬上雪坡,眼前的景象卻差點沒把秋落給嚇死,一陣手忙腳亂。
隻見寬闊的雪坡上,整整齊齊停了一溜兒騎兵,手持兵器靜立無聲。這些騎兵比一般騎兵裝備更精良些,就連胯下的戰馬也是經過千挑萬選脫穎而出的大宛馬,耐力十足。
更顯眼的是騎兵陣前一將,騎白馬,橫長槍,鸚哥綠長袍依舊,隻是甲胄不複光燦燦的金龍樣式,改成銀色的猛虎頭盔、虎紋甲胄,越發顯得精神奕奕。這表明,歐陽慶年今天站在這的身份是出雲的驃騎將軍,而非出雲皇宮禁衛軍團長。
歐陽慶年甩了甩長槍,聲音在空曠的雪地裏尤為清晰:“我說過,若是你願奔赴前線,我麾下的一萬騎兵聽候差遣。”
秋落熙然一笑,誇張地拍拍胸脯翻著白眼道:“奶奶的,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嚇死我了。”
“歐陽慶年答應的事情,從未反悔過。”冰塊臉秉持他一貫的本性,提著白馬巋然不動。
哼,還以為自己是唐三藏呢,騎白馬!秋落不滿的撇撇嘴道:“我哪兒知道你小子!一路出來就沒見你人影,那麼多人騎著馬,馬蹄兒印總該有一個吧?誰知到你連雪地都重新掃過,防我防間諜啊?”
冰塊臉笑起來總是很不自然,分不清真笑還是假笑,歐陽慶年齜開牙齒一咧嘴道:“習慣了,久沒戰仗可打,檢查一下士兵們的手法是否生疏了,切莫見怪。”
好歹也是做過大將軍的人,這點兒眼力價都沒確實夠丟臉的。若剛剛埋伏在此的是敵人,還不知道會怎樣呢。秋落一陣後怕,卻強裝鎮定揮手道:“你嚇唬朝廷欽差這事便算了,你小子也算是個大官兒了,做事周密是好事。戰事吃緊,咱們得快點兒。”
說著,回頭衝愣著的焦鐵斧喊了一句:“黑鐵牛,自己人!上路了,走!”趁歐陽慶年沒反應過來,一甩馬鞭揚長而去。
“哦哦哦!”焦鐵斧一根筋性子,從不願多想一丁點兒問題,見秋落又在雪地裏奔馳起來,便衝歐陽慶年齜牙一笑,趕緊策馬跟上。
歐陽慶年一陣錯愕,摸摸自己的臉,心道:這秋落是有多厚的臉皮?給點顏色就能開染坊了……好大的口氣。歐陽慶年灑笑一聲,終於有了絲絲溫暖在臉上,手一揮:“開拔!”
一萬騎兵動作整齊一致,在冬日的雪地裏踩出“噗噗噗”的悶響。
秋落騎在馬上,回頭見騎兵們追上來了,便催促道:“二狗子,再快點兒。”汗血寶馬通人性,嘶叫一聲又加快了腳步,逐漸把焦鐵斧跟一萬騎兵甩在了背後。
一陣大風吹來,從秋落的領口狠狠灌了進去,秋落眯著眼睛道了一句:“西風真冷!”
多麼尷尬的歲月,多麼尷尬的日子,多麼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