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狼煙四起 第七十八章.一夜天倫(1 / 2)

秋落回府,別的都不打緊,最重要的自然是去拜見爺爺與母親。

老家主秋千葉雖嚴厲,可對秋落卻是慈愛到了骨子裏,當時是第一個跳出來反對把秋落送出去當替罪羊的,他說:“寧毀我秋家百年大樹,不可傷我孫兒半分。”可秋家旁支眾多,不能單是秋千葉說了算,在秋閑庭的堅持下,老人也無能為力。

按照長幼尊卑次序,秋落先去了爺爺的院落,老人午睡被吵醒,先是不悅,後見是孫兒回府了,激動地從床上彈下來,活蹦亂跳像個小孩。因掛心母親,秋落沒待多久便拜別了爺爺,說好了晚上吃家宴,老人連聲稱好,親自把秋落送出院子。

秋落一路小跑,直奔母親的住處,連身旁給他行禮的小丫鬟都沒來得及理。若是在平時,秋落肯定會笑著跟她們閑聊打屁幾句才告辭。一路奔到“落葉小院”門口,秋落卻踟躕了,不知該如何安慰一會兒將要大哭的母親。

自從秋落被逐出府,秋落的娘,也就是蕭湄大小姐便不待見秋閑庭,獨自一人搬到一處極偏僻的院落,取名“落葉小院”來寄托對兒子的思念。這三年來,秋閑庭就沒在蕭湄這得到什麼好眼色,夫妻二人坐下來吃飯都難如登天,更別提行那夫妻二人間親密的周公之禮了,門兒都沒有。

“吱呀……”院子裏一處小屋的木門被打開,從裏麵出來一美婦人,二十七八的感覺,身著素色衣裙,烏黑的頭發挽成髻,用簡單的木簪固定住,珠圓玉潤,大氣嫻雅,熟透了的水蜜桃般,手執著花灑正給院子裏的低矮銀杏澆水。銀杏栽下的時間大概在兩三年前,尚未成才,隻是一株小樹苗,卻在美婦人的精心嗬護下長得枝繁葉茂,即使在寒冷的冬天依然綠意茵茵。

美婦人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手一鬆,盛滿水的花灑便應聲而落,濺了夫人裙角全是泥滿是水,但婦人卻像沒察覺到似的,飛快轉身。小院門前,久違的笑臉恭候多時,與三年前不一樣的棱角分明卻沒有讓婦人感到絲毫的陌生。忽的,美少婦伸手捂住了水潤的小嘴,眼淚倏地就從水靈靈的美眸中流了下來,止也止不住。

“娘。”秋落輕喚一聲,母子連心,本不想哭的,但秋落的淚珠也從眼眶裏蹦了出來,不多,就兩串。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動情時。

香風吹過,蕭湄就像是個撒嬌的小情侶一樣撲進了秋落懷裏,嚶嚶大哭。秋落伸手摟住看上去一點沒老的母親,細心地為她拔掉一根藏匿在青絲間的白頭發。

哭了好一陣子,蕭湄才吸著鼻子止住了掉眼淚。這會兒突然想起,在秋落全身上下摸索了起來,口裏叨叨有詞:“兒子,沒瘦吧兒子……黑了,受苦了兒子。”說著,這個同樣受了三年苦的母親又哭起來。她不覺得苦,她總覺得心裏苦哪能抵得上秋落的委屈?

這三年,除了得知秋落走了的消息後哭了一次,蕭湄就再也沒掉過一滴淚,今兒個不知道是怎麼了,止也止不住。

“兒子,你不會笑話娘吧?”哭著哭著,蕭湄覺得有必要問一下秋落這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秋落笑著搖搖頭,沒說話,隻是把母親摟的更緊一點,任由她涕泗橫流,還把鼻涕抹在秋落本來就邋遢的衣衫上。

蕭湄邊哭便罵起來:“兒子你太可憐了,秋閑庭那個老王八蛋,他怎麼忍心?”

滿紅楓那個老頭兒當年是不是真那麼風流倜儻秋落不知道,但秋落卻真真實實的知道秋閑庭年輕的時候當真是風靡全出雲吸引萬千少女的,如今卻被罵老王八,秋落聽了一陣苦笑,他是王八,那我是什麼?

一陣涼風吹過,在秋落懷中的蕭湄沒感覺到冷,衣衫單薄的秋落卻打了個哆嗦。

蕭湄察覺到了,趕緊推著兒子走進落葉小院裏。“你看娘,光顧著哭了,忘了讓你進屋……快跟娘說說,出去三年,勾搭了幾個小姑娘?有沒有公主啊,女富商什麼的?漂亮嗎?我看啊,想容那丫頭就不錯,冰家的小丫頭雖然冷了點兒,但那樣貌真討人喜歡,有娘當年的風采……”

一下午的時間,蕭湄的嘴就沒停過,大多數是她在說,秋落安靜聽。偶爾,秋落也說在風竹有意思的事,光挑好的說,高興的說,不讓做娘的擔心。

晚飯時間,蕭湄換了一套她最喜歡的裙裝,喊丫鬟精心梳了個美美的發髻,還破天荒的擦起了胭脂。秋落在一旁看得心裏好笑,暗道:秋閑庭年輕時追求老娘都沒這待遇吧?

好不容易等蕭湄收拾停當,秋落便不由分說的把她帶出秋府,來到一家名喚“豆腐居”的民營餐館裏,小餐館倒是收拾的幹幹淨淨,隻是檔次不那麼高,屬於士子文人飛黃騰達前愛來聚會的場所,達官貴人一般不來。此時客滿為患,隻剩下秋落提前預定的那張桌子,蕭湄倒也不計較,挽著秋落滿心歡喜的進去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