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龍捂著胸口,看情況還沒有從剛剛的打鬥中緩過來,他陰著臉對任怒說:“大當家,跟這小子囉嗦什麼?直接拿下,再不走,就趕不上了!”
任怒臉色煞白,心道你是沒見過這小子的臨海一劍,你武藝高強是真,但十個林海龍也不會是他一個秋落的對手。這種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話,任怒是萬萬不會說出口的。都被逼到這個份上了,任怒別無他法,自己退了好幾步,鋼叉一舉,下令道:“放箭!”
秋落見狀,接了一句更欠揍的話:“這就對了,來射我,都朝我心口來,這樣我就拖住你們了。”
龍王島部眾聽令,雖然很不想跟秋落作對,卻還是彎弓搭箭瞄準了秋落,一通亂射。霎時間,箭雨紛飛,統統射向了同一個目標,偌大的海麵上,一人一小舟頭頂上飛著欠支箭萬支箭,場麵精彩紛呈。
海匪們的射箭技術是有限的,準頭是很差的,大部分箭矢呼呼飛了一段之後便無力地墜落海麵了,一部分箭矢攪和在一起,在空中相互碰撞,丁玲哐啷的也都紛紛墜落,最後一小部分箭矢軌跡很正,往秋落飛去,都被對方用劍輕描淡寫地撥去。
射了半天,任怒心在滴血啊。身居島上,刀槍棍棒本就來之不易,要通過各種途徑去陸上購買,屬於貴重物品。但好好保養,卻也能分給每個人手上一兩件,愛惜點便是了。但箭矢是消耗品啊,島上不能自己生產,射出去一支便少一支,哪經得起這般消耗?打海戰本就多靠弓箭,再這般下去,箭矢都拿去對付秋落了,一會兒巨靈軍折回來,還打什麼?
想到這,任怒大吼一聲:“停!”
命令傳的很慢,離得近的收起了弓,遠一些的,間或又射出數支箭才稀稀拉拉的停下。
秋落裝模作樣的擦擦汗水,又笑了:“完了?那輪到我了。”說罷,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長劍,張鐵匠劍,好劍。
任怒大驚失色,慌忙下令道:“後退二十丈!”
龍王島大大小小七十艘船頓時忙活開了,左搖右擺的退了三十丈都不止,遠遠地看著持劍的秋落。秋落隻是持著劍不動,看著龍王島七十艘船組成的龐然大物走遠,這才不慌不忙的收起長劍,撿起竹篙慢悠悠的撐了過來,小木舟上插滿了箭矢,遠遠看去,就像是漂在水麵上的一隻大刺蝟。
秋落撐著小舟在離任怒指揮船十丈遠的地方停下,把竹篙放在腳邊,又把長劍抽出來。
任怒火氣攻心,卻也沒有勇氣再下令退後了,五千人被一人逼退三十丈,說出去已經貽笑大方了,作為一名呼風喚雨的大島島主,任怒沒理由第二次這樣做。
他很想扛著叉子跳到秋落船上一叉子砸死這個小兔崽子,如果他武藝足夠高強的話,但這個世界是沒有如果可言的,事實就是縱觀全船隊的人,沒有人有這個能力,任怒唯一能做的,便是躲得遠遠的,把兩個親信頂在自己前麵,這樣,才不至於被秋落一劍摘了腦袋,擒賊先擒王的事情,他比誰都懂。
秋落臉上的笑容很難讓人讀懂,像是謙和毫無惡意,但在此刻又是顯得如此玩世不恭。他握著劍,也不行動,像是在醞釀什麼,最後來個滅世一劍,但多數人都覺得他隻是在拖時間,好讓他的大軍走遠,但誰也不敢發出聲音,在去過毒蛇島的那兩千海匪口耳相傳之下,秋落早就成為了鬼神的象征,誰也不敢攝其鋒芒。
終於,秋落舉劍了,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這一刻,俱都瞪大了眼,沒見過他神來一劍的想見見究竟有沒有那麼神奇,見過的,想再見一次,在此刻,他們統統忘了麵對屠刀的正是他們自己,在秋落眼中,他們就是嗷嗷待宰的小羊羔,頃刻間,海麵安靜了。
“秋風掃落葉。”秋落輕輕落劍,飄然一帶。
當日,正是這輕飄飄的一劍掀起了滔天巨浪,狠狠挫敗龍王島兩千海匪,沒有人敢輕視這一劍的威力,懂行的人早就躲到船舷下麵去了,剩下的,都是被嚇傻的。
但想象中氣浪奔騰的景象並沒有出現,海麵上隻是炸出了三兩朵小水花,連條小魚都驚不著。任怒目瞪口呆,這是當日的那劍嗎?秋落似乎也是微微詫異,輕輕搖頭自言自語道:“唉,看來真不是什麼時候都可以一劍退千軍啊。”繼而,又似懊惱的咒了一句:“都怪吳肉太小氣,好幾天沒吃肉了,難怪。”
不等任怒等人反應過來,秋落已經微微作揖,麵帶慚愧道:“抱歉,讓你們失望了。”說完,秋落收起劍,逃也似的撿起竹篙飛奔而去,留下五千個雲裏霧裏的壯漢摸不著頭腦。